出租车在石田诊疗所门前停下,江起付钱下车,动作比平时快了几分。
诊所的自动门滑开,他快步走入,前台的小林护士抬头看到他,立刻站起身,表情有些不同寻常的严肃,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江医生,您回来了。石田先生在楼上办公室等您,吩咐您一回来就立刻上去。”小林护士语速很快,声音压得较低。
“知道了。”江起点头,没有多问,径直走向楼梯,他能感觉到诊所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二楼,所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江起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石田一郎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江起微微一怔。
办公室里不止石田一郎一人,松田阵平靠在对面的书柜旁,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墨镜后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站姿透着一股紧绷的锐利。
萩原研二则坐在江起常坐的那把椅子上,脸上惯常的轻松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看到江起进来,他点了点头,眼神里有关切,也有一丝复杂的探究。
石田一郎坐在办公桌后,面前的桌面上摊开放着几份文件和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他的神色是江起从未见过的严峻,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
“江君,回来了,评审过程如何?”石田一郎开口,语气平稳,但问题直指核心。
“尽力而为,感觉……委员们的问题很深入,我回答得还算顺畅,结果要等委员会合议。”江起简明扼要地回答,目光扫过松田和萩原,“松田警官,萩原警官,你们这是……”
“有点事,和你,也和我们手头的一个案子,可能有点关联。”松田阵平直起身,从书柜边走过来,言简意赅,“上午的行动,捞到几条杂鱼,其中有一条,嘴巴不严,吐了点有意思的东西出来。”
萩原研二接口,声音比平时低沉:“那家伙是‘村上组’的一个中层小头目,负责一些见不得光的‘运输’和‘安保’业务,他交代,大概一个多月前,也就是K那件事前后,他接到过一个奇怪的‘私活’。
不是组里的任务,是上面有人通过特殊渠道,指名道姓让他去‘观察’一个人,定期汇报动向,但明确要求不准接触,不准惊动,更不准动粗,报酬很高,用的是境外不记名账户。”
江起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一个多月前,K出事前后……观察……
“他们要观察的人,是我?”江起的声音很平静。
松田阵平看着他,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一张从档案袋里抽出的照片,递到江起面前。照片有些模糊,像是监控截图,但能清晰辨认出,是在高田马场他公寓附近的路口,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低着头匆匆走过的身影。
虽然看不到正脸,但那身形,那走路的姿态……
是那个灰衣人。
“根据那家伙的供述和我们的交叉比对,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这个人在执行对你的‘观察’任务。”萩原研二指着照片,“从风见出事那晚开始,到你学校、诊所、甚至前几天车祸现场附近,都有他或他手下其他眼线的活动痕迹。
他们的观察记录很详细,包括你的作息规律、常去地点、接触的人,但……很奇怪,没有任何试图接触或不利的举动,真的就只是‘看’。”
只是观察?江起皱起眉头,这不符合常理。
如果是□□报复,或者组织灭口,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观察不动手?如果是警方或公安的暗中保护,松田他们不会不知道。
“指派任务的人,查到了吗?”江起问。
松田阵平摇头,语气带着冷意:“没有,渠道非常隐蔽,是单线联系,用的是一次性加密通讯,付钱账户也查不到源头。
那个小头目只知道对方能量很大,语气不像道上的人,反而……有点官僚腔,他接活也是因为对方给的实在太多,而且只是‘看’,没什么风险。”
官僚腔?能量很大?只是观察?
江起和石田一郎交换了一个眼神。
石田一郎缓缓开口:“这就和另一条线对上了。”他指了指桌上另一份文件,“今天评审结束后,我接到了小泉教授亲自打来的电话。”
江起、松田、萩原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他说了什么?”江起问。
“他先是以个人名义,对你今天的表现表示了高度赞赏,他说,你的理论基础之扎实,对方剂药物理解之深刻,尤其是临场辨证时展现出的那种……近乎本能的灵感和超越框架的思维,是他近二十年来在年轻一代中仅见。”石田一郎复述着,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他甚至用了‘惊艳’这个词。”
办公室内安静了一瞬,能得到那位以严苛古板著称的小泉教授如此评价,其分量可想而知。
“然后呢?”萩原研二追问。
“然后,他说,评审委员会内部已经达成初步共识,你的能力完全足以破格获得资格,正式的认定文件,最快明天下午就能走完流程送达。”
石田一郎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他也透露了一个信息。在评审启动和推进过程中,除了我、目暮警部以及柳家的推动,协会高层还承受了来自‘其他方面’的、相当明确的压力。
这种压力并非施压,更像是一种……‘高度关注’和‘乐见其成’的暗示,压力源,指向的层面……很高。”
很高……联想到“宫内厅”的杉本,联想到“官僚腔”和“能量很大”……许多碎片似乎开始拼凑。
“小泉教授还暗示,”石田一郎看着江起,目光深邃,“那位在车祸中被你所救的‘贵人’,其家族在得知你正在申请汉方资格后,通过某种方式,表达了非常明确的,希望此事顺利推进的意愿,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某些顽固的反对声音,会在最后关头迅速消退。”
江起沉默,原来如此。
一场雨夜的车祸,一次本能的急救,竟然像一块巨石,投入了他原本只是微澜的生活,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最终以这样一种方式,反馈到了他最迫切需要的资格评审上。命运的安排,有时真是难以预料。
“所以,那个灰衣人……”萩原研二摸着下巴,“会不会是‘贵人’那边,或者‘高层关注’方,派来暗中评估江君人品和心性的?毕竟要破格授予这么重要的资格,还要动用高层关系,对方肯定想确保这个人值得投资,不是个沽名钓誉或者心术不正之徒。”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只是观察,不动手,记录详细……更像是一种长期、隐蔽的“背景调查”和“品行评估”。
灰衣人眼中的“疑惑”和“探究”,或许是在观察江起日常行为中,试图理解这个年轻人为何拥有如此医术,心性究竟如何。
“可能性很大。”松田阵平下了结论,语气依旧冷静,“如果是这样,那这条线暂时可以放一放,对方没有恶意,甚至可能是助力,但……”他看向江起,警告意味明显,“这也意味着,你从现在起,真正进入了一些‘大人物’的视野,以后行事,更要谨慎,你治病的对象,你接触的人,甚至你说的话,都可能被从不同角度解读。”
江起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明白松田的意思,获得资格和潜在的庇护是好事,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复杂的棋局和更无形却沉重的目光。
“我明白了。”江起说,然后看向石田一郎,“石田先生,资格如果确定,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小林护士推开门,脸色有些发白,手里拿着一部无线座机:“所长,协会事务局的紧急电话,指名找您和江医生。”
石田一郎接过电话:“我是石田……嗯,我是……什么?现在?……我明白了,好,我们等。”
他放下电话,看向房间内的三人,表情极为古怪,混合着惊讶、恍然和一丝凝重。
“是协会事务局长,他说,关于江君的特例汉方药应用资格认定,委员会在刚刚结束的紧急合议后,已经全票通过,认定书正在加急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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