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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hapter 7

小说:

梦劫

作者:

南梧枝

分类:

穿越架空

永夜考场的纸灰,如同烧焦的蝴蝶残骸,带着陈默那句无声呐喊的沉重,粘附在蒋婉莹的皮肤上,渗进她的呼吸里。系统提示音那断断续续的卡顿和杂音,像接触不良的电线在脑髓深处滋滋作响:【…载入…错误…重试…载入中…】。每一次“错误”的提示,都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眩晕,仿佛意识正被强行塞进一个扭曲的管道。

她甚至没有感受到空间的切换。

上一秒还踩在浸透血污、冰冷粘腻的试卷堆上,鼻腔里充斥着浓烈的铁锈腥气和纸灰的焦糊味。下一秒,眩晕感骤然消失,如同坠入温水的石子,瞬间被一种截然相反的、粘稠的“静”所包裹。

绝对的静。

不是死寂,而是一种被过度柔化的、令人昏昏欲睡的静谧。空气沉重、湿润、温暖,带着一种浓郁的、令人沉醉的甜香。那香气复杂而诡异,像是陈年的普洱混入了熟透的杏子、发酵的蜂蜜,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荼蘼花的糜烂气息。吸进去,肺叶像是被温水浸泡,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松弛、软化。

蒋婉莹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光线柔和得近乎暧昧。

不再是永夜考场刺目惨白的光管,而是午后慵懒的、透过巨大雕花木格窗棂洒进来的阳光。光线被窗纸过滤成温暖的淡金色,均匀地铺洒在眼前的一切上。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旋转的尘埃,在光柱中缓慢起舞。

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厅堂之中。

木质结构,古色古香。巨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朱漆圆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深色水磨石,倒映着窗棂的格影。空间极其开阔,却又被巧妙地用低矮的博古架、巨大的青瓷花瓶和垂落的、半透明的轻纱帷幔分隔成一个个相对私密的小区域。

每个小区域里,都摆放着低矮的茶桌和舒适的藤编坐榻。坐榻上,三三两两的人影姿态各异,却无一例外地呈现出一种极致的、近乎凝固的慵懒。

他们穿着各异的服饰,有现代休闲装,也有古风长衫,甚至还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模样的人。但所有人的动作都极其缓慢,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有人端着小小的青瓷茶杯,举到唇边的动作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茶水却不见减少;有人拈着精致的茶点,指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有人斜倚在靠枕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假山流水,脸上凝固着一种永恒不变的、空洞而满足的微笑。

没有交谈声。没有笑声。只有极其细微的、几乎被环境音掩盖的呼吸声,以及…一种如同植物根系在泥土中缓慢生长的、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蒋婉莹的目光扫过那些凝固的人影。他们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如同玉石般温润的光泽,眼神空洞得像被掏去了灵魂的玩偶。一种巨大的、非人的安逸感,如同粘稠的蜜糖,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空间。

这里就是“忘忧茶庄”?蒋婉莹的心头瞬间警铃大作!这名字听起来是避风港,但这氛围…比永夜考场的绝望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这是一种用糖衣包裹的、无声无息的死亡!

她下意识地绷紧身体,试图调动起前几个副本中磨砺出的警惕。然而,身体却传来一阵强烈的违和感。疲惫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糖果工厂的酸痛、裁缝铺的灼伤、永夜考场被试卷割破的伤口…所有累积的伤痛仿佛都在一瞬间被这温暖、甜腻的空气抚平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如同温水般包裹着她,浸润着每一寸疲惫的神经,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诱惑力,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放松…休息…这里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放下一切…

一个充满磁性的、温润如玉的男声,如同贴着耳廓低语,毫无预兆地在林晚脑中响起。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能轻易瓦解任何紧绷的意志。

蒋婉莹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声音的蛊惑!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她的视线落在自己垂在身侧的手上。手背上,那道靛蓝色的颜料疤痕,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灼热感,如同一个顽固的警报器,与这片试图麻痹她的安逸氛围格格不入地对抗着。

疤痕的灼热刺痛了她昏沉的神经。她猛地吸了一口那甜腻的空气,试图用肺部的刺激来保持清醒。然而,吸入的空气却如同真正的温酒,带着一股暖流直冲大脑,反而让那放松的诱惑更加强烈。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窸窣”声,从她的脚踝处传来。

蒋婉莹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她猛地低头!

只见自己穿着帆布鞋的脚踝旁,不知何时,悄然缠绕上了一小段翠绿欲滴的藤蔓!

那藤蔓细如发丝,却异常坚韧,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到诡异的翠绿色,如同最上等的翡翠。它的一端深深扎入水磨石地面的缝隙,蒋婉莹甚至没看清它是如何钻出来的,另一端则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轻柔、极其缓慢地沿着她的裤脚向上蜿蜒缠绕!藤蔓上点缀着米粒大小、洁白如玉的小花,散发着一种清甜的、令人心神恍惚的幽香。

触感冰凉、滑腻,带着一种植物的柔韧。它缠绕的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的爱抚,没有带来任何不适,反而有一种奇异的舒适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但林晚心中的警兆却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这东西在吸收什么?!精力?意志?还是…生命?!

她想也没想,猛地抬脚,试图甩脱那诡异的藤蔓!

然而,脚踝处却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痹感!那翠绿的藤蔓仿佛在她抬脚的瞬间分泌了某种麻醉物质,让她的动作迟滞了半秒!就是这半秒,更多的翠绿藤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蛇群,悄无声息地从地面、从附近的博古架缝隙、甚至从垂落的轻纱帷幔后面探出头来!它们扭动着、摇曳着,带着一种不急不缓却充满致命耐心的姿态,朝着她的双脚、小腿,缠绕过来!

“滚开!”蒋婉莹低喝一声,强忍着脚踝的麻痹和脑中那股温水般的昏沉感,猛地向后退去!她的动作在这片粘稠的安逸氛围中显得有些突兀,引起了附近几个凝固“茶客”极其缓慢的侧目。他们的眼神依旧空洞,脸上凝固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转头的动作慢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姑娘,远道而来,何必如此急躁?”

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只是脑海中的意念,而是切切实实地来自前方。

蒋婉莹猛地抬头!

只见厅堂深处,一扇巨大的、描绘着山水烟云的屏风后面,转出一个身影。

来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质地柔软,裁剪合体,行走间衣袂飘然,不带一丝烟火气。他看起来约莫三十许人,面容清俊温雅,嘴角噙着一抹春风化雨般的微笑,眼神温润平和,如同两块上好的暖玉。他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套天青色的薄胎瓷茶具,一只小小的泥炉正煨着炭火,炉上一把紫砂壶嘴冒出丝丝缕缕的白气,散发出更加浓郁的、令人心神摇曳的茶香。

他步履从容,如同踏着无形的韵律,一步步朝林晚走来。所过之处,那些蠢蠢欲动的翠绿藤蔓如同温顺的宠物,悄然缩回了地面或缝隙之中。

茶庄主人。

他走到蒋婉莹面前约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显得压迫,又足够清晰地传递他的存在感。他将托盘轻轻放在旁边一张空着的茶桌上,动作优雅流畅,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坐。”他微笑着,声音如同浸透了蜜糖的温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和力,“看你风尘仆仆,眉宇间尽是疲惫。这世间奔波劳碌,所求不过片刻安宁。何必再与自己为难?”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手背那道灼热的靛蓝色疤痕上,温润的眼眸深处似乎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快得如同错觉。随即,那笑容更加温和:“放下那些沉重的过往,放下那些无谓的挣扎。累了吧?喝杯茶,歇歇脚。”

他拿起紫砂壶,动作行云流水,滚烫的水流注入天青色的薄胎茶杯中。碧绿的茶汤在杯中旋转、舒展,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馥郁香气。那香气仿佛拥有生命,主动地、温柔地钻入林晚的鼻腔,带着更加强烈的诱惑力——放下一切,融入这片永恒的安逸。

林晚的警惕心在茶香和对方温润如玉的气质双重夹击下,如同烈日下的薄冰,正在飞速消融。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那杯茶带来的温暖和松弛。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上,比之前更加汹涌。

“来,”茶庄主人将那只小巧精致、仿佛盛着整个春天生机的天青色茶杯,轻轻推到林晚面前的桌面上。他的眼神充满了理解和包容,如同一位悲悯众生的智者,“尝尝这‘忘忧’。烦恼如烟云,饮尽皆为空。奋斗是资本家的骗局,躺平才是终极的自由。在这里,没有内卷的倾轧,没有父权的桎梏,没有夫权的窒息…只有永恒的平静与自在。”

他的话语如同最温柔的催眠曲,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蒋婉莹最深的疲惫和渴望之上。奋斗是骗局…躺平是自由…永恒平静…自在…

蒋婉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杯碧绿的茶汤吸引。茶汤清澈见底,倒映着雕花窗棂的暖光和她自己模糊而疲惫的脸。那香气…太诱人了…只要喝下去…所有的痛苦、挣扎、那些血淋淋的记忆、手背上灼痛的疤痕…一切都会消失…像那些凝固的茶客一样…获得永恒的平静…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抬起,朝着那只天青色的茶杯伸去。指尖距离冰凉的杯壁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杯壁的瞬间,手背上那道靛蓝色疤痕骤然爆发出强烈的灼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下!剧痛瞬间撕裂了那温水般的昏沉!陈默消散前那双痛苦却清明的眼睛、母亲指尖那虚幻的冰凉、父亲撕碎画纸的怒吼、工厂里甜腻的腐败气息…无数被遗忘的、或被刻意压制的尖锐画面,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在她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蒋婉莹猛地缩回手,如同被毒蛇咬到!身体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向后踉跄了一步,撞在身后的博古架上,震得一个青瓷花瓶微微晃动。

茶庄主人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悲悯温和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那丝微光似乎更冷了一些。“姑娘?”他声音依旧温润,“可是这茶不合心意?”

蒋婉莹剧烈地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死死盯着那杯碧绿的“忘忧”,又猛地抬头看向茶庄主人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不对!这平静是假的!这安逸是毒药!这双眼睛深处…没有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吞噬一切的虚无!

“我…”蒋婉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强迫自己开口,试图用语言来对抗那无孔不入的诱惑和脑中翻腾的混乱,“我不渴。”

“呵呵,”茶庄主人轻笑一声,仿佛看穿了她拙劣的借口,却并不点破。他自顾自地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优雅地呷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人生苦短,何必自苦?你看他们,”他微微侧身,示意林晚看向厅堂里那些凝固的茶客,“无牵无挂,无忧无虑。这才是真正的逍遥。”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再次试图软化林晚的意志。同时,蒋婉莹的脚踝处,那细微的麻痹感再次传来!她低头一看,只见刚才缩回去的翠绿藤蔓,又悄无声息地缠绕了上来!这一次,不止脚踝,连小腿上也多了几根!它们缠绕得更紧,那种冰凉滑腻的舒适感伴随着轻微的麻痹,如同温柔的陷阱,正在将她拖向深渊!

不能坐以待毙!

蒋婉莹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痛楚和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暂时驱散了脑中的昏沉!她不再看那杯茶,也不再理会茶庄主人蛊惑的话语,身体猛地发力,试图挣脱脚上缠绕的藤蔓,同时目光如同雷达般在厅堂内急速扫视!

必须找到破绽!找到离开这个温柔陷阱的方法!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凝固的茶客,扫过精美的茶具,扫过窗外的假山流水…突然,她的视线猛地钉在了离她不远的一张茶桌上!

那张桌子旁只坐着一个茶客。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头发乱糟糟、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子。他和其他人一样,动作凝固在端起茶杯的瞬间,脸上带着空洞的微笑。然而,在他面前的桌面上,那只小小的天青色茶杯旁边,赫然放着一只…马克杯?

一只极其普通的、印着像素风格游戏图案的白色马克杯!与周围古色古香的茶具格格不入!杯子没有盖子,里面残留着一点点浑浊的、深褐色的液体,早已干涸凝固在杯底。杯子边缘,甚至还有一个清晰的、干涸的唇印。

这杯子…这风格…林晚的心猛地一跳!这分明是现实中她那个同样北漂、整天喊着“躺平万岁”、最终失联了半年的程序员前同事阿哲的标志性杯子!

阿哲怎么会在这里?!他也被卷入了这个该死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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