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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hapter 8

小说:

梦劫

作者:

南梧枝

分类:

穿越架空

茶杯碎裂的脆响,如同撕破宁静夜空的惊雷,在腐烂沼泽死寂的粘稠空气中炸开!浑浊恶臭的“忘忧”泼溅在苔藓上,腾起的刺鼻白烟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蛇。

茶庄主人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具彻底崩碎。裂开的皮肤缝隙下,不再是血肉,而是无数精密咬合、高速旋转的冰冷齿轮!黄铜与精钢的金属光泽在暗绿色的天光下闪烁着非人的寒芒。他嘴角扯开的弧度不再有丝毫悲悯,只剩下赤裸裸的、对“不合作零件”的冰冷嘲讽与毁灭欲望。

“不识抬举。”齿轮咬合摩擦的嗡鸣构成了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彻底剥去了温润的伪装,“安逸是恩赐,清醒是诅咒。既然拒绝永恒平静…那就成为永恒的养料!”

“嗡——!!!”

刺耳的金属嗡鸣瞬间拔高!茶庄主人,或者说,面前这具这具披着人皮的机器猛地抬起双臂!覆盖着残破人皮的机械臂内部,齿轮疯狂加速旋转!随着他的动作,整个腐烂沼泽如同被唤醒的巨兽,发出了沉闷的咆哮!

“轰隆隆——!”

地面剧烈震颤!无数覆盖着粘液和真菌的巨大藤蔓根茎如同苏醒的巨蟒,从腐烂的泥沼中破土而出!它们不再是之前缠绕脚踝的细丝,而是粗壮如百年古木,虬结盘绕,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搏动着的血管状凸起!这些巨大的活化根茎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无数根攻城巨锤,从四面八方朝着林晚狠狠砸落!泥浆飞溅,腥风扑鼻!

同时,那些缠绕在蒋婉莹脚踝和小腿上的深褐色藤蔓,如同接到了杀戮指令,瞬间暴起!吸附在皮肤上的微型口器猛地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细密利齿,狠狠咬下!麻痹感瞬间化为钻心的剧痛!深褐色的藤蔓如同贪婪的水蛭,疯狂地吮吸着,同时分泌出更多粘稠的、带着强烈麻醉和腐蚀性的暗绿色汁液!

剧痛和腐蚀感如同烈火灼烧神经!蒋婉莹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猛地一个踉跄!头顶,数根巨大的藤蔓根茎带着万钧之势砸落!阴影瞬间将她笼罩!

生死一线!

“呃啊——!”蒋婉莹眼中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求生的本能和一路累积的愤怒彻底压倒了恐惧!她猛地弓身,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朝着侧前方那具被藤蔓包裹的、年轻版自己的“干尸”方向,不顾一切地翻滚而去!

“轰!轰!轰!”

巨大的藤蔓根茎狠狠砸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烂泥和苔藓被炸得冲天而起!粘稠的泥浆如同子弹般溅射开来!蒋婉莹险之又险地翻滚到那具“干尸”旁边,后背重重撞在一根虬结的粗壮根茎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脚踝和小腿上传来的剧痛和吮吸感更加清晰!那深褐色的藤蔓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得更紧!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和某种更重要的东西正在被飞速抽离!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麻痹!

“放弃吧…”齿轮摩擦的嗡鸣声带着冰冷的诱惑,从混乱的战场上方传来,“融入永恒…无痛…无忧…”

“放你妈的屁!”蒋婉莹从牙缝里挤出嘶吼!她猛地低头,不再去看那具作为“未来”警示的干尸,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死死锁定在脚踝和小腿上那些疯狂吮吸的深褐色藤蔓!剪刀!母亲那把沉重的大剪刀!它还在!

在刚才翻滚躲避时,她一直死死攥在手里!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递到掌心,虎口崩裂的伤口被粗糙的握柄摩擦,带来尖锐的痛楚,却奇异地刺激着她昏沉的意识。剪刀沉甸甸的重量,此刻成了她唯一的锚点,连接着裁缝铺里斩断裹尸布的决绝,连接着母亲最后那一点微光的嘱托。

“走你自己的路!”

母亲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脑中被齿轮嗡鸣和藤蔓吮吸声淹没的瞬间,轰然炸响!

“啊——!”蒋婉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燃烧!她无视了头顶再次呼啸砸落的巨大藤蔓根茎,无视了茶庄主人齿轮眼中冰冷的嘲讽,无视了身体被吮吸的虚弱和麻痹感!

她双手紧握那把沉重、冰冷、染过夫权阴影之血的剪刀!腰腹核心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向前俯冲!同时,剪刀那雪亮、厚重、带着历史重量的锋利刃口,被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斩断宿命、斩断枷锁、斩断这甜蜜毒药的决绝意志——狠狠地、义无反顾地——朝着死死咬在小腿上的、最粗壮的那根深褐色藤蔓根部剪了下去!

“给我——断!!!”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又极其沉闷的断裂声响起!

没有预想中坚韧的阻力。剪刀的刃口如同切入了浸满水的朽木,带着一种粘滞感,却又异常顺畅地一剪而过!

被剪断的藤蔓根部瞬间爆裂!一股粘稠、冰冷、散发着浓烈腐败植物和铁锈混合气味的暗绿色汁液,如同高压水枪般狂喷而出!溅了林晚满头满脸!汁液接触到皮肤,瞬间传来强烈的灼烧感和麻痹感!

“嘶——!!!”

那根被剪断主根的藤蔓,如同遭受电击的巨蛇,猛地从蒋婉莹的小腿上弹开!断口处疯狂地喷涌着汁液,整个藤蔓剧烈地痉挛、扭曲!吸附在她皮肤上的其他藤蔓也如同受到惊吓,吮吸的动作猛地一滞!

就是现在!

蒋婉莹甚至来不及擦拭脸上那恶心的汁液,身体借着俯冲剪断藤蔓的惯性,就地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头顶再次砸落的巨大根茎!泥浆在她身侧炸开!

挣脱了最致命的吮吸束缚,身体的麻痹感似乎减轻了一丝!但危机远未解除!更多的巨大藤蔓根茎如同发狂的巨蟒,从腐烂沼泽的各个角落破土而出,疯狂地抽打、缠绕、砸落!整个空间变成了藤蔓的狂舞地狱!

茶庄主人站在一根高高隆起的巨大根茎上,齿轮面孔上充满了被蝼蚁反抗的暴怒。他双臂张开,齿轮旋转的嗡鸣声更加尖锐刺耳,如同无形的指挥棒,操控着藤蔓的狂潮!

“垂死挣扎!”齿轮摩擦的噪音如同刮擦金属,“你的清醒毫无价值!只会带来痛苦!融入永恒!成为养分!”他咆哮着,更多的藤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刚刚站稳的林晚蜂拥而至!

蒋婉莹剧烈喘息,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剪刀的握柄被暗绿色的腐蚀汁液和泥浆浸透,滑腻冰冷。她看着铺天盖地袭来的藤蔓狂潮,又看了一眼手中这把曾经斩断夫权裹尸布、此刻却显得如此渺小的武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淹没她。

不!不能放弃!

她的目光猛地扫过这片疯狂舞动的藤蔓地狱。无数巨大的根茎虬结盘绕,如同巨兽的血管网络。而在这些搏动的“血管”深处,似乎都隐隐指向沼泽中心一个方向——那里,一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如同肉瘤般搏动着的植物主体,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暗绿色光芒!它的根系深深扎入腐烂的沼泽,无数粗壮的藤蔓正是从它身上蔓延而出!

核心!那株巨大的茶树,或者说,那是一个某种植物与机械结合的怪物!它就是整个茶庄安逸幻象的能量源头!也是所有藤蔓的母体!

摧毁它!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瞬间点燃了蒋婉莹眼中最后的光!

她不再试图躲避所有攻击!那只会耗尽最后力气!她死死盯住那株搏动着的巨大母体,如同锁定猎物的孤狼!身体压到最低,将剪刀反手紧握,锋利的刃口朝外!她不再看那些呼啸砸落的藤蔓巨柱,不再理会那些试图缠绕她脚踝的深褐色细藤!她的眼中只剩下那条通往核心的、被无数疯狂舞动藤蔓遮蔽的、地狱般的路径!

“冲——!!!”

一声嘶哑的、耗尽生命力的战吼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她如同离弦的箭,又像扑火的飞蛾,朝着藤蔓狂潮最密集、最危险的核心区域,悍然发起了冲锋!

“找死!”茶庄主人齿轮的嗡鸣充满了冰冷的蔑视。更多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绞杀过去!

冲锋!迎着死亡冲锋!

蒋婉莹的身影在巨大的藤蔓森林中显得渺小而脆弱。她将剪刀挥舞成一片冰冷的弧光!不再是精准的剪断,而是疯狂的劈砍!斩!劈!扫!

“嗤啦!”锋利的剪刀刃口切开一条试图缠绕的细藤,粘稠汁液飞溅!

“砰!”沉重的剪刀握柄狠狠砸在一根抽打过来的藤蔓侧面,将其荡开!

“噗嗤!”剪刀尖刺入一条挡路的粗壮根茎,借力腾挪!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充满了同归于尽的疯狂!剪刀的刃口在无数次的劈砍撞击中迅速卷刃、崩口!她的身体不断被藤蔓抽中!锋利的倒刺和粗糙的表皮在她身上留下纵横交错的血痕!粘稠的腐蚀汁液不断溅落在伤口上,带来钻心的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泥腥气!每一次脚步都如同踩在刀尖!

但她没有停下!冲锋!向着那搏动的核心冲锋!

近了!更近了!

那株巨大的母体在视野中越来越大!它如同一个活着的、搏动着的巨大肿瘤,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脓包般的暗绿色菌毯,无数粗壮的藤蔓如同脐带般从它身上延伸出去,搏动输送着吸取来的“养分”。在它核心的位置,一点极其浓郁、如同凝固翡翠般的暗绿色光芒,正在有规律地搏动着,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

然而,通往核心的最后一段路,被数根最为粗壮、如同摩天大楼支柱般的藤蔓根茎死死封住!它们如同忠诚的守卫,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角质层!茶庄主人就站在其中一根之上,齿轮面孔扭曲,双臂指向冲锋而来的蒋婉莹,发出了最终的攻击指令!

“碾碎她——!!!”

数根守卫藤蔓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如同倒塌的擎天巨柱,朝着渺小的林晚狠狠砸落!封锁了她所有闪避的空间!这是绝杀!

避无可避!力量耗尽!

蒋婉莹冲锋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她仰起头,看着遮蔽了整个视野、带着死亡阴影砸落的巨大藤蔓!脸上沾满泥浆、血污和腐蚀的汁液,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寒潭深处的星辰,冰冷、清澈、燃烧着最后的不屈!

她没有试图格挡。那毫无意义。

她的目光,如同穿透了砸落的藤蔓巨柱,死死钉在茶庄主人那冰冷的齿轮面孔上。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笑。是嘲讽。是蔑视。是面对永恒安逸陷阱时,一个清醒灵魂最后的、无声的咆哮。

然后,在藤蔓巨柱即将把她碾成肉泥的最后一刹那——

蒋婉莹动了!

她不是后退,不是格挡!

她猛地将手中那把早已卷刃崩口、沾满污秽的沉重剪刀,如同投掷标枪般,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茶庄主人脚下那根巨大藤蔓根茎与腐烂沼泽地面连接的、相对脆弱的根部——狠狠地投掷了过去!

目标不是茶庄主人!是支撑他的根基!

剪刀旋转着,带着林晚最后的意志和一路积累的反抗力量,划破粘稠的空气!

与此同时!

蒋婉莹空出来的双手,闪电般探入怀中——那里,一直贴身藏着一样东西!

在糖果工厂通关时,她捡起的那一小块印着父亲手掌的、冰冷的塑料全家福碎片!

她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直觉告诉她,它很重要!是连接着所有“劫难”的钥匙之一!

在剪刀脱手飞向藤蔓根部的瞬间,在死亡阴影彻底笼罩的刹那,她将这冰冷的塑料碎片,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按进了自己手背上那道灼热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靛蓝色颜料疤痕之中!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

塑料碎片接触疤痕的瞬间,如同冰块投入滚油!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却又带着狂暴毁灭意志的能量洪流,猛地从疤痕深处爆发出来!顺着手臂,如同失控的电流,瞬间贯通全身!这股力量不属于她,充满了某种被压抑的、狂暴的父权阴影的气息!它蛮横、霸道、带着摧毁一切的愤怒!

这股力量与她自身燃烧的意志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冲突!撕裂般的剧痛席卷全身!仿佛灵魂都要被扯碎!

“呃啊啊啊——!!!”蒋婉莹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因为巨大的能量冲突而剧烈地痉挛、扭曲!皮肤表面瞬间崩裂开无数细小的血口!鲜血混合着泥浆和腐蚀汁液流淌而下!

然而,就在这剧痛爆发的顶点——

那股来自疤痕和父亲碎片的、冰冷狂暴的力量,与她自身那不屈的、反抗的意志,在死亡的巨大压力下,竟诡异地、短暂地…融合了!

一股全新的、混杂着毁灭与新生、冰冷与炽热、父权阴影与反抗意志的、难以言喻的狂暴能量,在她濒临崩溃的身体里轰然成型!

这股力量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目标!

蒋婉莹那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抬起!目光穿透砸落的藤蔓巨柱,精准地锁定在茶庄主人脚下巨大藤蔓根部——那把旋转飞去的剪刀,即将命中的位置!

她的意识几乎被剧痛撕裂,只剩下一个本能的、凝聚了所有混乱能量的念头,如同最后的审判,无声地轰击而出:

“碎——!!!”

时间仿佛在死亡降临的最后一刻被无限拉长。

旋转飞去的剪刀,卷刃的刃口在暗绿天光下划过一道微弱的寒芒,精准地命中了藤蔓根部那覆盖着粘液和苔藓的脆弱连接处!

“咔嚓!”

一声轻微的、如同枯枝折断的脆响。

紧接着——

“轰隆隆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地脉断裂!被剪刀命中的那根巨大守卫藤蔓根部,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不是被剪刀本身切断,而是仿佛从内部被一股无形的、狂暴的力量瞬间瓦解、粉碎!构成根茎的木质纤维和搏动的血管如同被投入粉碎机般寸寸断裂!粘稠的暗绿色汁液和破碎的组织如同火山喷发般狂喷而出!

这根作为主要支撑的巨大藤蔓根部彻底粉碎!失去支撑的庞然大物发出一声悲鸣般的撕裂声,带着站在其上的茶庄主人,如同被砍断的巨树,朝着腐烂沼泽狠狠倾倒!

“不——!!!”茶庄主人齿轮的嗡鸣第一次带上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他试图操控其他藤蔓稳住身形,但一切都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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