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骥卧床这段时日,阎存善几乎成了将军府的常客,阎存仁也趁上门探病之际,适时提出了两家联姻的话头,欲为阎存善聘娶明家二女公子为妇。
明骥虽敬重阎氏一门,但阎存善之为人行事,实难入他眼,他不愿膝下女公子配上这么个庸庸无能之辈。
阎存仁自是知晓明骥心中的思量,即便是难以启齿,仍是极力想要促成这门亲事,诚恳道:“前些日子,舍弟已承诺会痛改前非,近来也收敛了行迹,开始读书上进了,晚辈日后也会加倍约束督促他,让他配得上您家的女公子。”
明骥这几日也算是看到了阎存善的诚意,如今那二公子既肯改过自新,他心中已有了松动,却仍不敢轻易应下此事,只道:“此事,大公子且容我好好考虑几日。”
阎存仁得了这一句话已是喜出望外,恭敬道:“那晚辈便敬候佳音了。”
阎存仁与明骥谈话时,明桥一直守在外头,将两人的话语一字一句皆听在了耳里。待阎存仁离去,他始入内将一根铜制羊头手杖送到明骥床头。
“舅父,这是峁哥哥请了工匠为您制作的手杖,还特意为您刻了一个羊头。羊乃祥也,是愿舅父早日康复,再无病灾殃祸呢!”
明骥却笑得讽刺:“章世子还是如此有心,怕是别有所图吧。”
不过,话虽如此,他仍是接过了明桥递至手边的羊头手杖,从上至下抚摸了一遍,便对明桥道:“转告章世子,让他另择良人女子为妇,莫将青春空耗在你四姊姊身上。他与阿铃之间横亘着已亡故的世子夫人,阿铃便不会与他再续前缘,请他放阿铃一条生路,莫将人逼到了绝路。”
明桥神色凄然地叹息道:“峁哥哥若是肯听劝,世子夫人也不会含恨而死了。”
而念及阎家一心想要替阎存善聘二姊姊为妇,二姊姊又心系金家郎君,他心头便生出了一股郁气,小心向明骥探问道:“二姊姊的婚事,舅父会应下阎家么?”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明骥沉下脸训斥道,“你也给我老实规矩些,莫再为你阿姊与金家那郎君做那穿针引线的事!那金家郎君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她恬不知耻地同他纠缠,还嫌不够丢人么?”
明桥讪讪,因舅父有伤在身,也不敢为自己辩解。
***
回了西南院,明桥便见到了等在此处的明银。不待她相问,他便摇头叹息道:“阎大公子这回果真是为亲事来的,而听舅父的意思,他似有结亲的意愿。”
明银蹙眉问:“阿父为何突然就有意了?”
明桥垂头丧气地道:“那二公子这几日似换了副心肠,隔三岔五来舅父床头慰问,又开始发奋读书了,舅父许是觉得朽木可雕、粪墙可圬吧。”
听言,明银好似被抽干了力气,身形不稳地扶倚在门墙上,低头无言。
“阿姊,”明桥不忍见她这副模样,上前道,“你若是不愿嫁阎存善,不如离家去寻四姊姊,我……”
“胡说!”明银好似听到了不得了的事,连忙出声喝止了他,嗔怪道,“阿铃有武艺胆略,她离了家自能闯出一条路来,我却是不能的。何况,阿父阿母教我养我至今,我尚未报答二老的养育之恩,又怎能罔顾孝义离家出走,让二老再次遭人笑话呢?你也莫再说这些有违孝义的话,不孝乃大罪,你要谨言慎行,莫让人抓到了把柄,于你仕途不利。”
“那阿姊便甘心嫁给阎存善?”明桥认真问,“他不学无术,日日与他的那群狐朋狗友宿在那倡楼里纵情声色。阿姊,你应还记得福星吧?它虽聪明可爱,但它在时,甭管我将它喂得多饱,它见了屎就要上去闻一闻、舔一舔。狗是改不了吃屎的,阎存善还不如福星呢!”
明银忍俊不禁:“你怎能如此编排阎二公子?好好一个小郎君,怎能说出这些污言秽语来?”又凄然一笑,“我知你全是为了我,但我今生既无缘与金郎君结成夫妇,嫁谁都是一样的,你不必为我遗憾。我只愿,金郎君能与他心中的女娘修得正果。”
听及,明桥心口不觉一紧,似嘲似怜地笑问:“阿姊可知金郎君倾慕谁家女娘?若是那女娘早已觅得良缘,他又如何与那女娘修得正果?”
明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只觉眼前这小郎君好似突然之间变得深不可测了,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即便他刻意收敛了,她仍是被他眼中幽暗深邃的光刺得瑟缩了一下。
眼前的小郎君,让她觉得格外陌生。
然而,不过眨眼之间,明桥依旧是从前那副天真模样,笑着道:“阿姊,在舅父答应阎家前,你不可自己先丧气认命。舅父虽严厉,但也算通达开明,儿女婚姻之事,门第与人品,他更看重人品,我会让金郎君上门提亲的!”
明银已是断了念,忽听他这番话,欣慰感动之余,只怕他要对金霄威逼利诱。然,她尚来不及开口阻止,明桥已是迈步走出了西南院,回身对她笑言:“我去寻金郎君,阿姊先回去吧!”
“桥桥,等等——”
话音未落,明桥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院门外。
明银担心这小郎君强人所难,心里放心不下,犹豫了片刻便追了上去。
***
金家在水街有间门庭广阔的绸缎铺子,此乃金飞送与金琇莹的嫁妆,平日里一直是金家兄妹在打理。而自金琇莹嫁入阎家后,她受阎家规矩所缚,来铺子的时候已慢慢变少了,反倒是金霄日日都要来此看一看。
明银追上明桥,与他一同入了水街,径直寻到了这间临河的绸缎铺子里。
铺子里,有三两客人在挑选布匹,明银未在此见到金霄,不由大松了一口气。正要劝身边的明桥回去,铺子后堂忽转出了金琇莹的身影。
“果真是阿银姊姊!”金琇莹笑吟吟地迎向明银,亲热道,“在里头便听到了你们姊弟的声音,我还当是我听错了呢!我在后头看账目正看得疲乏,你来了,正好陪我去医馆抓药,也顺便去会会怀儿妹妹!”
不待明银答言,明桥不知何时凑了上来,似得意似遗憾地道:“大春姊姊不在医馆,一早便随她舅父往城外施药义诊去了!”
“你的双目是长在我怀儿妹妹身上了么?怎么她在何处做何事,我们几个同她好的尚不知她的行踪,你便能先我们一步知晓?”金琇莹不满他那有些幸灾乐祸的口吻,因能猜到他此来的目的,遂不甘示弱地打趣道,“小郎君今日又是来寻我阿兄的吧?不巧,他今日一早也随我阿父往外地收账去了,你这两日怕是都见不到他了。”
明桥不免扫兴;明银却是松了一口气。
而思及阿兄这段时日似在避着自己,金琇莹也收起了与这对姊弟玩笑的心思,愁容满面地道:“阿兄的性子愈发沉闷了,脸上本就鲜少有笑容,近来,他的脸色也似这天儿一般,都快要结冰上冻了,倒像我欠了他似的。”
“可不是!”铺中一伙计亦是一脸愁容,啧啧有声地感慨道,“郎君的心真似那篮中的鸡蛋,我们是那提篮走冰路的人,一个不慎就能将他的心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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