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漫长且凛冽。
五龙潭大坝的溢洪道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棱像是一排排倒悬的利剑。寒风呼啸着穿过峡谷发出类似狼嚎的凄厉声响试图冻结这世间仅存的一点热气。但在指挥部那间被几台大功率取暖器烘烤得暖意融融的作战室里空气却燥热得如同正在浇筑的铁水。
墙上的世界地图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各色标记填满那不再是一张单纯的地理图纸而是一份正在实时淌血的尸检报告。
“局势……正在加速极化。”
说话的是屏幕那头的王教授。老人的脸色在苍白的荧光屏映衬下显得有些灰败背景里隐约能听到紫金山天文台外风雪拍打圆顶的沉闷声响。
“第四帝国的战线拉得太长了这本来是他们的弱点但现在看来他们正在用一种极端的暴力手段来弥补这个缺陷。”王教授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那片广袤的非洲大陆“他们在非洲不仅仅是在掠夺资源更是在搞‘焦土治安’。凡是反抗的部落直接从地图上抹去；剩下的全部编入劳工营或者那个所谓的‘外籍军团’。”
“三洲之力啊……”李杨站在苏溟舟身后
“但他们也快打不动了。”
另一个窗口里马可·李正裹着一件厚得像熊皮一样的裘皮大衣手里晃着半杯琥珀色的威士忌。他的背景是一间温暖奢华的办公室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
“苏我的朋友你知道我昨天收到了什么吗？”马可·李那双蓝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封来自‘希望港’的私信。不是柯帝士那个老狐狸发的是他手底下一个激进派的年轻军官。”
“他说什么？”苏溟舟转过身目光锐利。
“他在问我如果他们发动政变推翻柯帝士那个‘老乌龟’能不能从我这里买到足够的**去支援华米联军。”马可·李抿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看这就是现在的‘新欧洲’。”
澳洲大陆那个曾经被视为西方文明最后避难所的地方现在正处于一种极其尴尬且危险的“精神**”状态。
“他们快把自己给纠结**。”马可·李耸了耸肩“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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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第四帝国打出的‘欧洲复兴’和‘雅利安荣光’旗号，对于那些在**中失去了家园、尊严扫地的欧洲遗民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毕竟往上数三代，大家血管里流的血都差不多，文化同源，甚至很多人觉得，与其跟着美国人当小弟，不如投入‘强权’的怀抱，至少能换来秩序和面包。
“但另一方面，苏溟舟接过了话茬，“他们又忘不了那两场世界大战的旧账，忘不了伦敦和巴黎是怎么变成废墟的。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和仇恨，让他们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跪下去。
“没错。马可·李打了个响指，“所以他们现在就像个坏掉的钟摆，在‘投降’和‘抵抗’之间来回乱晃。柯帝士那种老派政客选择了最稳妥的‘装死’，但这种平衡维持不了多久了。世界正在极化，容不下骑墙派。
“那头熊呢？侯破浪突然插了一句，他的目光投向了地图最北端那片白茫茫的冻土，“罗西亚那边有动静吗？
“还在冬眠。
苏溟舟沉默了。
这个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地质运动，不仅仅是板块在挤压，人心和势力也在剧烈地碰撞、融合。灰色的中间地带正在迅速消失，你要么是红色的反抗者，要么是黑色的征服者，没有第三种选择。
“内线消息，李少将的声音突然切入了频道，带着一丝肃杀的金属质感，“我们在内陆，刚刚处理了一批‘蛀虫’。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投降派？苏溟舟低声问道。
“比那更糟。是‘带路党’。李少将的声音冷得像冰，“一些在避难所里掌握物资分配权的中层管理者，被第四帝国的渗透者策反了。他们不仅囤积居奇、制造恐慌，甚至试图破坏前线的**运输线。理由很可笑——他们觉得人类输定了，想拿同胞的命给自己换张‘新世界’的船票。
“杀了？
“公审，枪决。李少将的回答简洁有力，“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动摇军心的行为，都是叛族罪。我们加强了对各级指挥系统的甄别，同时也加大了宣传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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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让所有人明白，这不仅是国战，这是……种族存亡之战。
苏溟舟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比拼的已经不仅仅是钢铁和**，更是意志和底线。第四帝国想用“绝望来瓦解人类的抵抗，而华米联军则必须用“铁腕来维持这艘破船不散架。
“我们这边呢？
五龙潭现在人口混杂，七万多人里，有本地人、内陆流民、南洋难民，甚至还有少量从海外漂过来的“不明人士。这里面，有没有“蛀虫？
“治安局和军犬队都在满负荷运转。许知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目前还没发现有组织的破坏活动。但是……流言蜚语确实多了。有人在传第四帝国的‘超级武器’无坚不摧，有人在抱怨配给制太严，还有人在私底下怀念旧世界的‘自由’。
“查。苏溟舟只说了一个字。
“不仅要查，还要‘疏’。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那座灯火通明的“地下城入口，“告诉政工部，夜校的课不能停，而且要讲得更透。把前线的惨状，把欧洲那些被抛弃的幸存者的下场，血淋淋地展示给他们看！
“让他们明白，投降不是生路，是死路。第四帝国不需要废物，他们只需要奴隶和尸体。
“明白。许知远郑重地点头。
……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会议。
孙宇拿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卫星图片，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领航员！阿源从北美发回来的紧急情报！
苏溟舟接过图片，瞳孔瞬间收缩。
那是一张从高空俯瞰的模糊照片，拍摄地点是北美西海岸的一处荒漠。
原本空旷的沙地上，此刻却密密麻麻地停满了各种车辆。不是那种简陋的民用改装车，而是……坦克。
虽然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伪装网，但那粗长的炮管和宽大的履带印记，依然暴露了它们的身份——M1A2主战坦克，还有M2布拉德利步兵战车。
数量……成百上千。
“这是怎么回事？李杨惊讶地问道，“美国人要**了？
“不。苏溟舟死死盯着照片的一角，那里有一群正在搬运物资的士兵，但他们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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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美军制服，而是……杂乱无章的皮夹克和牛仔裤。
“是‘疯熊’。
苏溟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那个老顽固……他居然真的把这些大家伙给弄到手了？
“电报里说，孙宇补充道，“这是管委会‘含泪大甩卖’的结果。他们的正规军虽然在扩编，但极度缺乏油料和维护零件，很多重装备趴在窝里成了废铁。而且……他们现在更缺的是‘生活物资’。
“疯熊用我们运过去的那些酒、肥皂、酱油，还有大量的风干肉……跟管委会那帮败家子换了这批装备。
“他要干什么？侯破浪皱起了眉，“在那片荒原上开坦克去放牛？
“不。苏溟舟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是在……‘备战’。
“那个老印第安人，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任城里人，但他的鼻子比狼还灵。他闻到了风里的血腥味。他知道，第四帝国的战车迟早会碾过那片荒原。
“他这是在给自己，也给那片土地，准备‘棺材本’。
苏溟舟猛地转过身，看着李杨。
“杨哥，我们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阿源在电报最后说，苏溟舟指了指那张照片，“疯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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