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三个人又一次聚在同一个地方，端坐的位置也和前两天相同。
白许拿出下午做的笔记，让高老师过目一遍。
高老师戴了眼镜，微微蹙眉，看得很认真。让白许莫名有些紧张，像回到了被检查论文作业的时候。
反观许重枷，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大剌剌地坐在那，无聊得似乎想掏出游戏开始玩。
白许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他可疑地移开了视线。
几分钟后，高老师放下笔记本，扶了扶眼镜，看向白许。
白许咽了咽喉咙，抿唇与高老师对视。
“理论上来说，这个方案是可行的，”她缓缓说，“但存在的风险也不是一般大，高维空间不可控，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们先想好，能不能接受后果。”
“能。”
“不行。”
两个人同时说。
许重枷转头看向白许，眉拧着，眼神很凶，“万一你回不来了呢！”
白许也瞪着他，“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什么都不做，失去你的就是我。”
气氛凝滞几秒钟。
高老师叹气，无奈道：“孩子们，试试吧。无论结果如何，起码是有希望的。”
白许的目光忽然柔软下来，泄了气一般，对他说：“小九，相信我，好吗。”
许重枷受不了她示弱，将头一扭，垂着脑袋，良久没说话。
白许又去拉他的手。
本就不够坚固的城墙土崩瓦解，他彻底松懈。
“……会成功吗。”
“会的，”白许重重地朝他点头，“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许重枷扯了下嘴角。
事情解释起来复杂，具体方案的步骤做起来其实十分简单。
许重枷听着白许的指挥，闭上眼睛，感受到她口中的意识连接，在脑中听见了她的声音。就像小时候那样，是十分久违的感觉了。
或许是有了昨天的铺垫，他出奇地并不觉得抗拒，反而生出点怀念。意识连接进行得很快，白许在叫他睁开眼睛。
他听话地睁开，眼前却不是高老师家客厅的布置，而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太空。这算是太空吗？没有任何星星点点，只有无边无际的黑色。
白许说：“这是你的精神领域。”
他转头，看见身边闪烁着的唯一的光点，意识告诉他这是白许。
“这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啊？”
“是很不正常，”她顿了顿说，“但起码还有。”
许重枷颇为无语地看着这片虚空。
白许的声音在继续：“现在，我会把我们的视野拉到最大，大得可能要离开这片领域，你尽可能地把它当做一个盒子，一片空间，来进行控制。”
许重枷深呼吸，“行。”
他这心中默念着，往回收拢，往反方向拉扯……
不过……
他乍然想起来，问：“什么时候停下？”
“等这里不是虚无的时候。”
很快，许重枷就明白了白许的意思。
骤变发生在眨眼的瞬间，黑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湛蓝的晴空和碧绿的原野。迅速得像是有人施了魔法，给一张白纸涂上了色彩。
刹那间，他的精神领域内草长莺飞，清风阵阵。
许重枷立刻停下了，也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身旁的声音轻轻地感叹，“真是好久不见啊，小九，这是你的旷野。”
“我们成功了？”
白许温和地说：“对，第一阶段，我们成功了。”
不等他再作出反应，视野再次改变，旷野消失，眼前落回了无比真实的现实世界。
过于熟悉的房间和人了，他们昨天才去过的旧屋子，但这里并没有积灰的痕迹，一切都是崭新的。
白许就站在他面前，安静地在整理衣柜。
她穿着六年前的睡裙，柔软的黑发刚刚齐肩，随意披散在脑后，面容依旧沉静，眉眼却稍显稚嫩。像含苞待放的花，一转头，同他对视，露出个过于明媚的笑容。
“发什么呆呢？”
许重枷愣了愣，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说：“等等，我出去一下。”
“啊，好。”
他走出房间，打量这间屋子，确实，全都是新的，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许重枷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情况了，他猛地转回去，说：“阿许，快离开这里！”
她一愣，“怎么了？”
他不管不顾地上前，扯过她的手腕，“你先跟我走，以后我再跟你解释。总之，不走的话，你……”
“不是，”白许皱起眉，并没有被他拉动，莫名道：“到底什么情况，离开去哪啊，我还穿着睡裙呢！”
他回身，焦急又凶狠地瞪着她，张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未来会发生的事。
“去达莱，现在就去。反正，反正总归是要去的，现在就去……”
“你疯了？”白许挣开他的手，“我们不是商量过的吗，这边的事情我走不开，至少得一年，这一年你也等不了吗？”
她深呼吸，顿了顿，缓慢地问他：“你到底怎么了，好好和我说，行吗？”
许重枷看着挂钟上的时间一点点逝去，仿佛是死神在向他默数着倒计时。
一秒，两秒，三秒……
他恐惧到头晕目眩，迅速地说着：“必须走，白许，如果不走，我们就只能六年后在达莱再见了！不能再等了……你明白吗，不能……”
白许也被他弄得头大，“不是，你讲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非得现在走吗？”
“对，”他蓦地平静下来，眼眶通红，垂眸望着她，“必须现在走，你不走，我走。”
白许呆愣住。
“你到底在莫名其妙什么？”
“我没有莫名其妙，我就是，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你要跟我分手吗？”
许重枷握紧了拳，咬着牙，喉咙干涩，逼她：“如果你不走，那就分手。”
白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缓缓后退一步。
下一刻，乍然一声枪响。
砰——
许重枷瞳孔骤然缩小。
不对，这不对啊。
为什么会这样？
整个世界都被放慢了，他睁大眼睛，看着白许的表情定格在最后一秒。
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
许重枷冲上前，接住她的身体，不需要思考，不需要顾虑，他不要命似的拼尽全身力量，发动了异能。
倒转，把时间倒回去，这不对。
倒回去一秒，两秒，三秒……
“……那就分手。”
话音落下，他猛地冲上前，用力把她往前一扯。
砰——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高速擦过皮肤，两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白许下一瞬失去了意识。
许重枷把她小心地抱起来，拉到墙角。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冲出去追人，但他不可能放心把她一个人再留在这里。
冷静了一会儿后，他抬手迅速关了窗户，拉上窗帘，锁上房门，再将房间设了空间传送限制，然后往外走去。
这个屋子的狙击点并不多，小楼外面是荒郊野岭，建筑很少。
他循着记忆飞快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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