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窗外庭院深深,月光清冷,水银般泼洒于青砖之上,幽幽浮起冷光。屏风上也映着几竿竹影,瘦骨嶙峋,被风揉碎在砖地上,摇摇曳曳。
沈栀禾将视线从外往回收,等目光落到放置在灯台架上的红烛时,她才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出声询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亥时三刻。”裴时逾说完后便发觉少女的神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他不解道:“殿下,怎么了?”
“如果是没有睡意的话,微臣可以陪你在院子里走走,散散病气。”
“不用。”
她只是对季漾失约而感到奇怪罢了,更何况这深宵灯昏的,她并不乐意到处乱窜。
沈栀禾靠在软枕上,正打算寻个借口打发裴时逾出去,好让她自己安静看书消磨这大把时间,哪知话还未出口,外间却突然传来了重物坠落在地的声音。
因为她遣散了随从的缘故,整个院落都没有点灯,仅有的一点光影还是靠裴时逾顺手亮起的烛台。
而此时外间漆黑深邃,很显然是有人蓄意闯入作祟。
两人目光相接,对方眼中都是一片了然。
裴时逾朝她指了指,示意少女安静别动,他独自起身去探究。
沈栀禾怕先前在落鹰涧遇见的那些刺客卷土重来,用口形嘱咐他小心行事。
青年点头回应,而后就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一重屏风背后——是云琅单薄的身影。她方才在摸索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书架,书籍掉落在地的声响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等确认里间没有任何动静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借着几缕昏暗的月光,她才又小心翼翼的踮脚前进。
将那本被沈栀禾做满注解的《千金方》放回原地时,她还不忘在心中唾弃几句。
“都说字如其人,我看却未必。毕竟书法可以苦练,这位长公主歹毒的心肠可改不了。”
一想到那日她妹妹云织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她就忍不住气上心头,恨不得亲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强压下心中怨气,将这里的东西都摆放如初后才搓搓手走到青檀木方桌边。
裴时逾则借着靡靡夜色一直安静的站在她视线盲区外,目光顺着皎洁的月色一起沉沉的落在她身上。
却只见云琅飞快的从袖口掏出了一块方巾,她手脚麻利的将其系在自己面庞处以遮掩口鼻,然后又从从方桌下的暗格处拿出了一样东西。
光影交织下,裴时逾看清了它的全貌。那是一块染血的料子,殷红般的痕迹似星星点点映在上面,最旁边还有青绿色相融的秽物。
只一眼便令人生理不适。
哪知云琅却是毫不介意的模样,不仅上手触摸,还用那块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料子擦拭方桌上摆放整齐的瓷杯。
甚至大有将其丢进紫砂壶中混着茶水一起沸腾的想法。
而被她玷污的那套茶具,是沈栀禾平日里最爱不释手的玩物。
莫名被染上的瘟疫,突生变故的病情加重,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在此刻都有了答案。
想到被病痛折磨的少女,裴时逾眼里的寒意也在此时凝成了实质,他自习武以来便从不对姑娘家动手,今天却是破了例外。
只听“咻”的一声,那颗细小的石子便从他手里飞出,精准的擦过云琅正在动作的手腕,弄破了她的皮肉,关节骨处也绽放开模糊血肉。
而那块料子也被打歪在地。
“嘶……”云琅连忙回头,恐慌的看着自黑暗中现身的青年,语气是止不住的惊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时逾闻言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讥讽,望向她时眼里都是厌恶:“这个时候才知道做贼心虚了?”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平日里温和冷淡的面容都染上了几分阴郁,扑面而来的都是压迫感,逼的云琅往后退时,她的背脊都直直抵住了桌沿,硌的发疼。
云琅:“你想干什么?”
“本官倒是想问你要做什么?” 青年在离她半步处站定,他目光犀利,冷飕飕的像冬日深潭,无端冒着冷意,手中握的长剑也直逼她咽喉处,力度大到直接划出了一抹血光。
“残害公主,肆意扩散瘟疫,随便哪一条都够让你今天尸首分离,你要是不想活了,我今日就好心帮你一把,送你上路。”
他的话就像是一道引火索,烧毁了她平静神态下的所有理智,她开始不管不顾朝青年大喊大叫:“她沈栀禾的命是命,我妹妹的命就不值得一提吗?”
“她贵为公主,行事却令人作呕,我就是看不惯她这种作态,我要她血债血偿!”
疯子。
裴时逾毫不手软的将利剑往下移了几寸,然后直直插进了她的肩膀处,云琅全身瞬间被疼痛席卷,鲜血也顺着刀口往下流,洇湿了衣裙。
她脸上神情都是痛苦,青年却并没有松开手,反而内心处压抑的杀意都如暗潮般汹涌:“你妹妹心怀不轨,蓄意谋害他人难道没错吗?”
随着云琅被疼痛逼的弯下了身子,裴时逾也纡尊降贵的蹲在她身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要报复人也该将事情原委搞清楚,而不是任凭自己的心意,随意揣摩后又在暗地里对别人使绊子耍阴招。”
大概是裴时逾面上的恨意太过明显,激的云琅越发破罐子破摔,故意往他怒火中烧处戳:“怎么,沈栀禾病床在卧,呕吐晕厥的时候你心里不痛快吗?”
“她平日里对你颐指气使,我帮你出了这口恶气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青年却懒的多看她一眼,冷声道:“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旁人来插手。”
“是吗?”她勾了勾唇,清丽的面庞上溅到几滴血珠,显的瘆人,吐出的字句也如毒蛇恶蝎般低语:“你既然这么在意她,怎么还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你知道吗,那里面的壁炉——燃的可不是熏香。”
此话一出,裴时逾脑海里冒出来的都是沈栀禾虚弱疲惫的模样,他刚才接近她的时候,少女整个人都蜷缩着身子。
她在哭泣,因为病情所带来的痛苦。
联想至此,青年手中的长剑都没有拿稳,“咣当”一声直直掉在了地上。他万分厌恶的看了云琅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的朝着里间走去。
被他撇下的云琅则在一旁笑出了声,顾不上刺痛,对着青年急匆匆的背影嘲讽道:“她沈栀禾就是活该!”
故事里的人物却在此刻好端端的站在点翠屏风后面,正借着垂下来的窗纱遮挡身形,少女手里还拿着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利器,以防自保。
裴时逾进来的时候,两人恰好撞上。沈栀禾手握的金钗还从他眼角处划过,闪现出一抹亮光。
“殿下,”他整个人反应迅速,在察觉到有危险时就及时侧开了身子,躲避后又抬手握住了少女的莹白手腕:“是我。”
他掌心温热,沈栀禾却因为衣裙单薄而体温偏凉,覆上去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很冷吗?”青年率先反应过来,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出声询问。
她平静的摇了摇头:“你回来干什么?抓住罪魁祸首了没?”
裴时逾没应,自顾自的往她床榻前走去,因为那里放置着一个精巧细致的壁炉。他随即就将炉盖掀开,露出了里面的全貌。
灰烬之上,有一块被人蓄意丢弃的手帕,和今天他在云琅手中看见的如出一辙。
沈栀禾也跟了过来,只一眼就捂住了口鼻,因为那块不成形的料子上沾染了太多秽物,凑近后便能闻见那股腐烂衰败的气味,令人不适。
“这个是害我染上瘟疫的罪魁祸首?”
“嗯。”裴时逾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