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面相上,顾知灼看不出什么端倪,在卦爻一道上,她最擅长还是罗盘。
顾知灼干脆把罗盘拿了出来,要是有人问,就说是在给军营看风水。
金色罗盘只有她的一掌大,拿在手上格外轻盈,顾知灼长发垂肩,拇指轻轻拨弄着罗盘,双目仿若清泉倒映着世间因果。
对于妹妹学道,顾以灿还没什么真实感,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又分出一半心神听着江自舟在说:“五军都督军克扣的哪里只有粮草,世子爷,咱们的箭矢统共只剩三万支了。龚海这厮就是想拿捏我们,若是因姓孙的让他拿了把柄……
“兄长。
顾知灼把罗盘放在膝上,笑吟吟地开口了。
“兄长两字一出,震得顾以灿一哆嗦,妹妹极少这么正儿八经地叫他。
“七月的粮饷应当何时到?
“七月初五。
每季的初五,是送粮饷的日子,如今这批其实应当在四月初五就该送到的。
“那好办。
顾知灼抚掌道,“我们今日正好发现了一条通往北郊的小道,要是七月的粮饷没有准时送来,去抢了便是。多抢几回,我想五军都督府也该老实了。
“五军营是龚海的‘亲儿子’,连马嚼用的都是一等一的紫花苜蓿。
唔。
好凶残的大姑娘。
几人默了一瞬,但是这话又叫人好生舒坦。
齐拂和顾知灼最是熟悉,兴奋地连连应是,他往江自舟的肩上一勾:“别磨磨唧唧的,咱们不和他们计较,就当咱们好欺负。大姑娘说得是,多抢他几回就老实了。“
他们这位大姑娘做事邪得很,也让人痛快得很。
齐拂兴奋地把指关节压得咔咔作响,颇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大姑娘,您说的小道是?黎清不禁问道。
顾以灿不懂妹妹的用意,但也丝毫不妨碍与她默契地一搭一唱,说道:“相当隐蔽的一条小道,我们今日无意中发现的,还特意去走了一遍。
顾以灿抬手让他们看了下自己被荆棘扯破的衣袖,随意地道:“我和妹妹走了一天,小道至少可容两人并骑。如今嘛,五军都督府老实些倒也罢了,若还想用粮草来拿捏本世子,呵。
顾以灿发出了一个鼻音。
咦?顾知灼的指腹轻轻划过罗盘的天池,那根静止的磁针又转动了起来。
“世子爷,小道在哪儿?
顾以灿十指交叉,声线散漫地道:“等过两日我带你们去。抢个粮,调
上三五百人也就够了。”
”世子爷。”
营帐外有士兵禀道“孙校尉说军中规矩强者为尊他比不上世子爷他认了但大姑娘身为女子不该进军营除非大姑娘胜过他否则他不认也绝不离开千机营。”
顾知灼笑了姓孙的不想无功而返所以用她做挡箭牌。
和她比什么算卦还是画符?
当然是可以直接把人丢出去的但顾知灼还是兴致盎然地起了身。
孙校尉是初来乍到。
她也是。
孙校尉想立威。
她当然也是!
她姓顾军中上下都会敬她。
但唯有实力才能让军中上下尊她信她。
见妹妹乐意顾以灿也没阻拦利索起身跟着她出去了。
齐拂他们坠在后头江自舟悄悄问道:“……齐拂大姑娘身手如何?”
身手吗。
齐拂想了想难说。
论身手和普通人相比强了不止一筹而且她该动手时从不拖泥带水身姿轻盈利落一般的练家子也绝不是她的对手。若说唯一有哪里欠缺的可能就是力量了。
姓孙的长得还挺壮的听说最擅用枪。
顾以灿与他并行眼神交汇间
顾知灼抬了抬眸:那还用说!
她已经知道是谁了至少有七八分把握。
走出营帐顾知灼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灰头土脸的孙校尉他的脸上是一道道红痕胸口的铠甲上还有脚印。
千机营自太祖皇帝起就在顾家的手中一个外来者想要千机营扎根并不容易。所以孙校尉才会拿顾知灼当由头毕竟带女子入军营是顾以灿有过在先可他没想到顾以灿会蛮横至此肆意任性。若是就这样被赶走哪怕是回了五军营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孙校尉抱拳道:“世子爷您说过军中强者为尊末将以为顾大姑娘不能仅凭她姓顾就享有特权。若是末将能赢了大姑娘末将就有资格留在千机营。”
顾知灼一身张扬的红色骑装脚踏马靴眉眼英气十足。
将门儿女有种与身俱来的飒爽英姿。
她含笑启唇:“若孙校尉输了呢?”
“末将立刻就走。”
“那我多吃亏。”顾知灼双手环抱于胸笑道“无论输赢对我皆无好处我为何要应战。”
孙校尉强硬地说道:“若大姑娘赢了便可留在这军营。”
顾知灼哂笑反问道:“谁又不让我留了?”
孙校尉噎了一下半天只说了一句:“顾大姑娘莫非不敢?”
“激将法对我没用。”顾知灼慢条斯理地说了
三个字,“解甲吧。”
解甲归田,意味着他从此退伍。
这话一出,孙校尉整个人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他猛地抬首看了过去,看到的是一张含笑粉面。
顾以灿从头至尾没有插嘴。
在军中,这些将士是因妹妹姓顾而服从,还是因尊而服之,是完全不同的。
孙校尉嘴唇紧抿,半刻后咬牙道:“好!”
若是今天他灰溜溜地回去,从此以后也再不会得到重用,倒不如放手一搏。
他上过战场,杀过敌,立过军功。
他的军衔确有家族的扶持龚提督的提携,但也是实打实的靠命打回来的。
他就不信,他会败给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孙校尉环视校场一周,目光从斧,到刀,再到枪,目光落在枪时,他刚要说话,顿觉如芒在背,世子爷的眼神凌厉如刀,让他想起刚刚踩在他喉咙上的那一脚。
“奔射。”
顾以灿一言定音。
奔射是在策马奔驰的过程中,连续向箭靶射箭,不涉及男女力量上天生的差异,胜负只在于骑术和弓射。
显然,自己若非要仗着优势与顾大姑娘比拼刀枪和拳脚功夫,顾世子是绝对不会应的。
孙校尉只得应下,他忍不住去看顾知灼,见她面不改色,用发绳把长发扎起了一个马尾,还笑吟吟地和世子讨弓用。
拿上弓,顾知灼轻掀眼皮,玩世不恭地说道:“方才孙校尉盯着刀枪看了许久,莫不是想见见血?既如此,也不用靶子了。我们彼此为靶,一共三箭,如何?”
孙校尉表情一滞,他并不意外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他意外的是,顾大姑娘竟有这般胆量?!
世子的确武艺超绝,至今从无败绩,但顾大姑娘长于深闺,别说战场了,连死人都没有见过一个吧。对射?她敢吗,怕不是以为有顾世子在,自己就会让着她。
顾以灿紧张地攥着拳头。
让他以少胜多,用两百人伏击敌方三千人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但这是妹妹提出的,自己不能扫了她的颜面。
顾以灿缓而又缓地点了下头,顾知灼骑上了玉狮子,左手持弓,先一步奔进校场。
“世子爷。”齐拂有些紧张,想说要不要让弓箭手候着,但顾以灿没有松口。他目视着场中的顾知灼,扬手道:“击鼓。”
妹妹要立威。
他就让妹妹立威。
咚!
军鼓击响,密集的鼓声响彻在军营。
军鼓的节奏含有不同的意思,如今所敲响的是集结,除了巡逻和当值的士兵外,其他人在听到鼓声后立刻奔出营帐,来到校场。
从鼓声响,到全营
集结不超过一百息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
军规森严至此让孙校尉不免有些震惊。
沉闷的战鼓声让他的心弦紧张了起来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退只能迎着硬着皮头进了校场。而那位传言中长于深闺的顾大姑娘却泰然自若仿佛天生属于这个地方。
两人骑马面对面而立立在校场的两端。
战鼓声止。
四下安静了。
顾以灿紧紧地注视着妹妹举臂一扬。
战鼓又一次敲响咚咚咚三下后两人策马而奔。他们需要同时奔向对方不能停也不能退更不能改变方向。
顾知灼把起支长箭搭在弓弦上拉至满弦她用的箭矢是黑色的也是顾以灿给的。
嗖!
孙校尉率先放弦羽箭带着破空声朝着顾知灼的头面而去尖利的箭头反射着夕阳的光。
不要脸!齐拂气得牙痒痒
孙校尉长得粗壮手臂壮的跟木桶似的用的是两石弓射程比大姑娘的五斗弓远得多也就是说他还未进大姑娘的射程内就已经能够先发至人。这就是力量上的差异除非生得十分壮硕再加上苦练女子很难能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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