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灼若有所思,没去细想。
她一手撑着窗沿,刚要从窗户上翻出去,就被谢应忱一把拉住。谢应忱按着她的双肩,让她转了个身,面向雅座的门。
“往那儿走。”
“来不及了!”
“来得及。”
清平伸着脖子看外头,催促道:“小师妹,快快快。他割到荷包,就要跑了。”
跳窗是不可能让她跳窗的,顾知灼只得老老实实地跑楼梯,等跑出天熹楼的时候,小乞儿已经不见了。
谢丹灵趴在窗沿上指点道:“他往前头左转进了巷子里。”
好嘞。
顾知灼飞奔而出,大步直冲向前头的巷子。
巷子里有些阴暗,两侧是围墙,一拐进去,就见那个小乞儿正扯开一个青色的荷包,一股脑儿的把里头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
荷包里只有几块小小的碎银子,小乞儿轻啧了一声,把银子往兜里一揣,刚要起身,猛地注意了渐渐逼近的影子,细长的倒影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小乞儿佯装不知地继续拨弄地上的零零碎碎,悄悄地把力道集中到了小腿上。
他的手猛地一撑地,借了一把力,朝着小巷里头狂奔而去。
这小子倒是机灵,顾知灼喊道:“站住。”
显然对方没有理她。
她随手捡起了两块小石头,掂了掂,手臂用力往前一抛。
她的准头极佳,啪!石子打中了小乞儿的膝盖窝。小乞儿的双膝一软,“扑通”一下趴跪在了地上。
顾知灼走得不疾不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把玩着另一块小石头:“你不是很能跑吗?看你跑得快,还是姑奶奶我石头多。嗯?”
“姑奶奶饶命!”
小乞儿是个有眼力见的,连忙跪正磕头。
他摸着身上的各个地方,摸出了几块碎银子和一把铜板,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放到了地上。
“都在这儿了。”
他小心翼翼地缩着肩膀,又悄悄去看顾知灼的脸色,在京城里头混,不能得罪谁小乞儿还是拎得清的。
这位姑娘衣饰华贵,气度逼人,他绝对不敢去招惹。
京中贵人多,傻子也多。
要偷就偷那种呆书生,傻道士,就像前几天那个傻道士,看着破破烂烂傻里傻气,钱袋子里头的银子倒是真不少。
小乞儿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想了半天也不出来自己哪里招惹过这等贵人,直到头顶传来声音:“你是不是摸过一位道长的钱袋子?”
啊?
竟是给那个傻道士出头的!?
小乞儿惊住了,他低垂着头,结结巴巴道:“是、是的。”
“姑奶奶饶命
不要把小的送官小的知道错了。”
小乞儿呜咽着说道他用脏兮兮的手擦脸在抚过脸颊的时候把藏在手里的辣椒籽揉在了眼皮上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连连磕头又害怕地抬脸看她垂落的泪水瞬间把脸庞浸湿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道黑乎乎的条纹。
他的额头还在渗血小小的身躯蜷缩着
“姑奶奶饶了小的吧。”
顾知灼朝他一伸手:“还来。”
小乞儿卖可怜卖了半天也不见她有半点动容他嘴角抽了抽又用辣椒籽揉了揉眼睛哭得更伤心了:“用、用完了。”
“哦?”
清平师兄说了他的钱袋子里有一百多两银子给人做法事、看风水、指点吉凶什么的攒了好几个月的。
吸取了上回的教训他寸步不离他的宝贝钱袋子结果又没了。
一百多两在民间足够养活一家几口好几年。哪怕京城物贵用上一年也应该没问题的吧?
刚半个月他就花完了?
“呵。”
这一声冷笑小乞儿打了个激灵。
他悄悄抬眼见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双手环抱于胸一副毫不动容的态度不禁暗暗咬了咬牙。
可恶。怎么油盐不进的没有一点儿同情心!他心里气到不行脸上的表情反而越发可怜他抽泣着说道:“我娘病了。”
这番说辞小乞儿已经同许多人说过许多遍。从前他手艺不好时不时会被人当场逮着。好在他年纪小流一流眼泪再一哭一诉苦大多数人都会放了他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几块铜板。
他哭得两眼通红:“打小我爹就没了我和我娘相依为命。我娘得了肺痨实在是没有银子抓药了我才会去偷。”
“那位道长的银子我全拿去给我娘买药了大夫说要百年人参现在真的没有了。”他膝行着上前几步爬到顾知灼的跟前跪跪好哭道“姑奶奶您就饶了小的小的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
说完又用手去抹眼睛。
顾知灼盯着他的手一眼就瞧出他手里藏着东西。
顾知灼轻笑出声正要开口叫破让他别装了忽然她眉眼一动注意到了地上的一块不起眼的漆黑色铁片。
这铁片是圆形的有并拢的两指宽上头赫然是一个字——“顾”。
“顾”字的两边是一枪一剑剑刃相触呈交锋状。
这是……
北疆军的军徽。
顾知灼心头一紧她俯身捡起用帕子擦干净了灰尘上头绣迹斑斑瞧着已经有些时日。
顾知灼从前没管过北疆军的军务她只隐约记得爹爹战死后这枚军徽就不再用了。
垂首跪在地上的小乞儿只觉得头顶的影子压迫得他喘不上气来。
紧跟着他听到她问:“这是哪儿来的?”
啊?
小乞儿抬头一看认出了她拿在手中的那块圆牌。
他的眼珠子左右飘忽抹了一把眼泪哭道:“这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
“你爹是北疆军的?”
小乞儿怔了一瞬连忙道:“是、是的姑奶奶也知道北疆军吗?”
“我问你答。”
“是是!”
顾知灼注视着掌心中的圆牌问道:“你爹是谁麾下的。”
“国公爷。”
顾知灼的心跳猛地加快她想起自己追出来时师父说的话目光微凝。
这个小乞儿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形消瘦衣服上有好几个补丁层层叠叠的露在外头的皮肤全是污泥连容貌都看不清楚倒是那双眼睛闪烁不定一看就谎话连篇。
凤眸的眼尾挑起
“百户。”
小乞儿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些。
不知不觉间已经从方才的笃定变成了紧张。
“小姑奶奶这块牌子真不是小的偷来的。”小乞儿抹着脸哭得眼睛红通通的眼尾布满了血丝“它是我爹爹留给我和我娘唯一的东西。”
他压抑着嗓音中的痛苦边哭边说道:“我爹跟着镇国公去西疆打仗后来又跟着国公爷死在了沼泽里只留下我和我娘两个人相依为命。族里的叔伯抢了我们的田他们骂我娘是丧门星克夫还骂我克父。我们没地方去我娘又生病了一直没有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会儿的哭声比方才要真切多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顾知灼没有回头。
小乞儿也听到了吓得魂都快没了。
顾知灼捏住圆牌。
只有百户以上军衔的士兵才能拿到这块小圆牌。这件事除了北疆军的以外应该没有什么人会知道。
她问道:“你爹叫什么名字。”
小乞儿正盯着顾知灼的后头闻言忙道:“江、江午。是国公爷取的名。”
顾知灼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小乞儿被看得头皮发麻他一颗心悬了半天总算是听到了她大发慈悲的声音:“既如此你走吧。”
小乞儿松了一口气瘦弱的肩膀也跟着塌了下来。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讨巧地保证道:“多谢姑娘。小的以后再也不会偷东西了。”
他说完拔腿就跑连地上的银子也不敢捡也没
问她讨回圆牌,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公子。”
顾知灼侧首看向谢应忱,抬了抬下巴,轻哼道:“这小子的嘴里没一句实话。”
她道:“重九,你跟上去瞧瞧。”
重九不声不响地追了出去。
顾知灼把小圆牌给他看,思忖道:“这肯定是北疆军的没错,我在爹爹那儿见过。锈成这样,至少也好几年了。”
谢应忱接了过去,
他也见过类似的圆牌,在凉国的时候,凉人曾把这当作是炫耀的战利品。
“师父说,你有大气运。”顾知灼拉着他的衣袖往巷子外走,走得蹦蹦跳跳,“这小子肯定有用。”
满口谎话。
十句话里至少有九句是假的,与其她花力气审,不如让他自个儿露出马脚来。
“我们去看看。”
谢应忱向来听她的,两人出了巷子,没等多久,重九也折返了回来:“大姑娘,他跑了后回了自己的家,就在前头。”
重九带路。
其实离得挺近,走到街尾,再拐进一条胡同便是。
这胡同与雁子尾巷差不多,甚至更加的肮脏杂乱,地上满是不知明的液体,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孩子,看到他们,不少人目露好奇,也有孩童悄悄地跟在后头。
在胡同里东拐西弯地穿行了一会儿,重九指着前头的一间矮房:“就是这里。”
这房子极为破旧,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竹席挡在门口,还不等靠近,里头就响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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