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原唯一大国,纪国东部平原广布,雨水充沛,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粮仓,与之相对的西部则有着长而蜿蜒的边境线,沿途多为高原荒漠山脉河谷等,有着十分复杂且壮阔的地貌。而横亘东西的巨大山脉几乎跨越了半个国境,一直绵延到西部边陲,直接将西境之地划分成南北两个部分。
蒹州便坐落在岭南地区,并且仅此一州便占据了西南半壁江山,另外一半虽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北部和东部各州,实际上也大都被蒹州的势力所渗透。
由于北部有山脉阻隔,蒹州区域的物资进出便只能走东路。这其中又因陆路和水路之别,相继有了兰泱和雾川两大枢纽城市。明邃此去雾川,正是因为黎深为他打开了航道,明家船队因此可以进驻蒹州,并允许在当地进行采购买卖。
通往雾川的北上官道,往来车马络绎不绝。
其间一个很有排面的车队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注意。这队伍浩浩荡荡十分气派,为首的马车更是精巧雅致,骏马鬃毛油亮,连驾车人的打扮都比一般车夫来的体面不少。
这队人马不是别人,正是明邃一行。
随行运送大批货物,行程上难免就要耽搁一些,眼下离开丹济已十日有余,连明邃这个平时还算有耐心的人都开始无聊枯燥起来。
不久之前他和黎深一路从京城到蒹州,不知赶了多久的路,那时的旅途远比现在要漫长得多,然而他却未曾有过一丝厌倦,想来是因为有某个人的陪伴吧。
明邃苦笑一下,不知何时起,自己竟变得离不开黎未渊了。
“少爷?”阿盏试探性地唤了明邃一声。
明邃回过神来,轻笑着摇了摇头。
“快到了。”头顶传来一个好听又慵懒的声音。
明邃眼神一亮,立刻向窗外望去。只见前路漫漫,哪里有城门的影子?
他干脆掀开马车前面的帘子走了出去,而后回身用胳膊扒住车顶,对着顶棚上那个翘着二郎腿晒太阳的鸦族族长问道:“快到雾川了?”
方寂躺在车顶,闻言半眯着眼睛“嗯”了一声。底下车夫边驾车边笑说:“还有一个时辰的路要赶,公子莫要心急。”
不管怎么说,有盼头总是好的,明邃对车夫道:“兴伯,我想上去一下。”
黎至兴让出一个肩膀,轻车熟路道:“公子请。”
“得罪。”明邃踩着他的肩,手脚并用爬上车顶,坐到了方寂旁边。
“你认得路?”他问方寂。
方寂没有答话,而是眼神往角落示意了一下。那里有一只通体乌黑的乌鸦,眼神犀利,正安静地立于一旁。相处了这些日子,明邃自然认得方寂这些神奇的鸟。它们不仅训练有素,而且聪明敏锐,优秀到完全脱离了明邃对鸟类的认知。
方寂的意思很清楚——消息是他的乌鸦带回来的。
车顶棚视野开阔,明邃极目远望,大概是心情好的缘故,他坐了一会儿,嘴里不由开始哼起小曲儿来。
方寂听了一阵,只觉那音律悠扬舒缓,婉转灵动,起初只在心底不知哪个角落小小地拨动了一下,接着便如涟漪般扩散开去,慢慢变成荡涤人心的声音。
他也来了兴致,问道:“唱的什么?可是你家乡的小调?”
明邃闻言回头看向他,眼神亦如那曲子般清澈:“不过是舍妹生前即兴而作罢了,德音也喜欢?”
方寂不知他亡妹之事,闻言一愣,继而点点头:“喜欢。令妹如此才华,着实令人拜服。”
“过誉了。”虽如此说着,明邃神情之中却难掩自豪,答答小小年纪就能名冠京都,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不过从他的随口哼哼中都能领会出曲中精髓,这方族长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
“看来德音也是精通音律之人。”
“略知一二。”
于是他们便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多日相处下来,二人早已熟稔,说话也随意了许多。不过熟归熟,明邃倒也不曾过问方寂在雾川的风流事,如今目的地近在眼前,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先探探口风,以免到时犯了什么忌讳。
“用不着你顾忌什么。”没想到方寂却是豁达得很,反倒嫌弃起他来:“年纪不大,心思倒是重得很。”
明邃耸耸肩,只见望月远远策马过来,抬头问他道:“公子,快到晌午了,要不要先歇歇脚?”
明邃侧过身,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另一只脚则垂下马车,随意地晃着。他笑眯眯地对望月道:“不啦,直接去别院吧。”
此时阿盏却把脑袋从马车中探出来,抬头问:“您不下来换身衣裳吗?”
明邃笑他:“傻阿盏,见自己家里人哪里用得着换衣裳?”
“这倒是。”阿盏说罢重新坐回车里,嘴里喃喃道:“章管事也不是外人。”
明邃的好心情溢于言表。望月见状一方面为他开心,一方面又替自家主子忧心,生怕自己乌鸦嘴说中了什么。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顺利抵达目的地。直到此时,明邃方才领悟到这座码头城市地名的由来。
西南山地纵横,却独在这里挤出了一个平缓的盆地,密布的河道和充足的水汽造成了此地极易成雾的气候。他们到达时太阳已经升起到老高,雾气却尚未全部散去,可见早些时候还要更浓上一些。
但这并不妨碍码头的熙攘。明邃觉得无论在哪里,码头似乎都是最为热闹的地方。五湖四海的船,天南地北的人,汇聚在这小小的一湾港口,进出之间,不断给河道注入新鲜的活力。
帮黎深押送物资只是顺便,个中事宜自有丹济跟来的人负责,用不着明邃帮着操办,因此一到雾川,他便离开大部队,直奔黎深在此地的别院。
虽说比不上宗主大人挥金如土,但明家好歹也是京城巨贾,置办一两处地产自是不在话下。只不过一来此次行程匆忙,明家并未找人提前看宅子,二来蒹州行情如何还需观察些时日,无须急于买房置地。而作为东道主的黎深,自是不能委屈了明家人,这便安排了自己的别院作为他们此行的落脚之处。
明邃一路行来,眼见整条街都是黎府后院院墙时竟也没觉得如何,可见长陆宫里走出来的男人心中是很再起波澜的。
章淮征早已候在前厅,他情绪有些激动,嗓门便不自觉地大了几分:“少爷总算来了!您一切都好吗?”
他一见到小主子便不住地嘘寒问暖,围着人仔仔细细地瞧,就差数一数头发丝少没少了。
“章叔。”章淮征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算得上半个长辈,眼下久别重逢,明邃也颇为感慨。
而更令他意外的是,母亲的贴身侍女颜瑾竟然也在,明邃第一反应便是急切地问:“姑姑怎么亲自来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瞧您说的,家里能有什么事呢?”颜瑾揩了揩眼角,随即回道:“不过是夫人想少爷想得厉害,让我跟着章管事过来看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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