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四在出城前的临时路口换了车,用的是花咏父亲留在军区系统中的伪造通行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到的,那辆银灰色防弹SUV贴着指挥权调令徽标,一路畅通无阻,开进了西南防务基地,边境辖区的灰区地带。
花咏得知消息时,脸色冷得几近冰霜。P国警方同步启动限制措施。以“涉嫌非法拐带”为由,将花四列为通缉犯,沿线布设检查哨点,重点排查港口,高速,小型机场,逐车逐航班清查所有私车与包机。
边检系统挂警,空港管制,高速抽查,边境高压网全面启动,联合行动正式展开。
三个小时后,沈文琅站在沈家庄园的主厅,脸色苍白,手背的青筋绷得像绳索。
他调动一切私人关系,越洋情报与P国的政府线网,可那辆伪装军车就像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
于是他来到这。
沈文琅独自前来,穿过一整段空旷走廊,在沈钰的书房前停下脚步。
他沉声开口:“我需要一条线。”
沈钰头也不抬,正在处理什么文件,眼神像冷金属。
“我的伴侣被花四绑架了。他们还在境内,西南边境线。”
“你有路。”沈文琅道,“你帮我找到他。”
沈钰终于抬眼,眼神落在他脸上,一如从前地审视,沉默,最后道:“你为了一个Omega,来求我。”
“是。”沈文琅站得笔直,毫不退让。
沈钰冷笑,像听见一桩荒谬交易“你变得像你Omega父亲了。愚蠢。”
沈文琅没说话,眼神一点未变。沈钰却已重新低头,继续翻文件:“出去。”
空气凝成冰。
沈文琅仍语气不变:“我不想跟你谈条件。”
沈钰眼中带上薄怒:“你真是废物。被一个Omega牵着走,还以为自己是在爱。”
沈文琅却道:“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沈钰脸色沉下:“我可以现在就把你关起来。”
他话音刚落,一扇门突然蓦地撞开,沈文琅的Omega爸爸应翼站在门口。
沈家的家主脸上那种极端冰冷的平静在看到应翼的那一刻,全然消融。
“你敢。”他的声音平静,却让沈钰一瞬怔住。
惊讶、错愕、痛楚、欣喜,复杂的情绪像骤然融化的冰山,七情六欲从他一贯冷漠俊美的脸上浮出来。
沈文琅大呼不妙。
虽然不知道父辈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外界隐约的传闻看来,沈文琅认为沈钰一定不会和他一样,为应翼还活着的事欣喜若狂。
沈文琅出于本能地拦在他Omega父亲的面前,他像头警惕的狼,恶狠狠地盯着对面那个给了他一半血脉的Alpha。
然而,事态的发展方向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它仿佛一节脱轨的列车,朝着沈文琅从未想过的方向奔去。
十多年未见,猝然见到彼此,沈钰和应翼都有几秒的错愕和惊忡。
短暂的静默过后,那个被沈文琅牢牢护在身后的Omega突然冲向沈钰。
他比十几年前瘦了许多,但耐不住骨架优越,比例极好,硬生生把一身普通的卡其色的工装,穿得宽肩窄腰。
他弓身冲向Alpha的样子,让沈文琅联想起此前去非洲度假时看到的猎豹。
它爆发力迅猛,动作矫健轻盈,紧绷的肌肉优美流畅,充满鲜活的生命力。
快被外界吹捧成战神的沈钰,在真正的“战神”面前,好像也不过如此。他呆站地望向失而复得的Omega如同一支离弦的箭,急速向他扑来。沈钰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站在原地,生挨了Omega狠狠地一拳。
嘶。
不远处的沈文琅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替沈钰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得出来,应翼这一下一点力道都没收,
沈钰被一拳打中,打得脸都偏侧过去,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肿胀。
应翼的身体大概不怎么样,牟足力气狠揍了沈钰一拳后,便开始微微气喘,忍不住咳了起来。
沈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坏,眼眶和鼻尖一样发红。
要不是沈文琅深知他的脾性,简直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快要哭了。
“翼哥。”那个一脚可以踢断亲生儿子四根肋骨,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冷血Alpha红着眼,带着几不可闻的鼻音叫Omega的名字。
“我让你照顾文琅。”应翼像头愤怒的公狮,声音不大还带着咳喘的哑,气势却如同咆哮:“沈钰,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
因他简短的句话,沈钰的神色罕见地立马动摇,他死死盯住应翼的脸,说:“我从没有答应过你。”
想抛下他和孩子就这么独自牺牲,还妄想他善待他们的孩子?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沈钰绝不会让应翼一人安心赴死,除非,他带他一起去。
......
沈文琅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应翼。
更没想过,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不是梦,而是一个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还能动手打人的Omega父亲。
这太荒唐了。
他曾亲耳听人说,应翼是在监狱里死的,死于Alpha的枪口下,死得干净、彻底、毫无悬念,就像他这十几年来一次次在脑海里告诉自己的那样:他已经死了。他早就死了。
他甚至以此为慰藉。
“死了也好,”那时候他告诉自己,“至少不再受折辱,不再哭着请求那个冷血Alpha的一点点温情,不再被关进发热期的隔离屋、不再出现在那些有情人明目张胆的场合。”
可现在,这个“死了”的人突然回来了,还一拳把沈钰打得嘴角红肿。
沈钰没还手。
那个一向视尊严高过性命的男人,居然真的站在原地被骂,被打,甚至……低声下气地叫了句“翼哥”。
沈文琅站在一旁,看着应翼一身工装、削瘦却挺直的背影,看着他咳嗽着喘着气,还不忘抬起下巴训人,看着他眼里积压了十几年的愤怒,终于有机会毫不遮掩地倾泻出来。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少年时那种猛烈的排斥、鄙夷、不解和痛恨,从来就不是真的因为应翼软弱、低微、没有尊严。
而是因为他根本承受不起失去。
是因为,他太爱了,才会那么恨。
是因为应翼死得太干净,太决绝,连半个解释都没有留给他,才逼得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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