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宁关好门,取下遮挡的布巾,等在门外的众人见她脸色不佳,便知奉海的麻风疹是确有其事了。
予宁对信空道:“奉海的症状很严重,用桑枝和牛蒡煮水给他喝,会好受一点。”
旁观中有人说,寺里的沙弥得了麻风疹,谁还敢来呢?劝告信空师父早点把奉海送出去,结间茅棚让他待着,日常送些饭食就是了。信空却连连摇头。
一时人们分头散了,衙卫们去殿前歇脚喝水,予宁对祟琅道:“我要在寺里到处走走,你呢?”
祟琅觉得,她似乎不是简单地去走一走,便毫不犹豫地跟上,两人从寺门对面的铜钟亭出发,祟琅很快发现:予宁像在找什么东西?哪里绿树茂密她就去哪里,盯着高矮树木的叶子看得仔细。
在她离开一丛树木时,祟琅道:“我觉得你很了不起,聪明,有勇气,懂得很多有用的事情。”
予宁道:“你是指麻风疹吗?我只是走过很多路,见过许多人,学会他们的经验。”
祟琅道:“我也在不同的地方徘徊很久,旁观走过的路和见过的人,不觉得和我有什么关系。”
予宁道:“你觉得这样最好?”
祟琅道:“我没有想过。”
路已走到尽头,尽头处的小门通向墓园,祟琅问:“要进去吗?”
予宁点点头,目光已被矮墙拦住的重重树木吸引过去。
墓园里和予宁印象中一样肃穆,风知道这里是许多坎坷一生的终结,吹拂树叶时也显得轻柔。予宁还没找到想找的东西,却发现了洪玉的坟墓,一棵刚种不久的桂树立在属于洪玉的小小石塔旁边。
予宁合掌拜拜,低声道:“寺中的师父很有心了,据说桂树与天界相通,可供枉死的魂灵依附。”
祟琅合掌拜过道:“羁绊是痛苦。”
予宁道:“无所归依也是痛苦。”
离开那里后,予宁道:“我想知道,洪玉墓边的桂树是从哪里移过来的?如果看见地上有动土的痕迹就告诉我。”
祟琅本是心无一物地跟着她,得到命令后开始认真寻找,两人如此漫游寺中,虽然方圆并不算大,也费了相当力气。
傍晚前回到衙署,祟琅进牢房前和予宁道别,予宁道:“我可以向彭守令要求,让你去城南驿站里住,不过你不能私自离开。”
祟琅道:“你确定我是无辜的?”
予宁道:“我还不能这么说,一旦凶手被定罪,你就是无辜的。”
祟琅道:“那再等等也无妨。”
他向予宁一笑,转身随衙卫回牢里。予宁有些百感交集,从案发到如今,她对祟琅的感受有很大变化,曾坚持将他从驿站带回衙署关押,此时又希望他能离开牢房。
予宁和张长理去向彭自仙说明案情的进展,根据新的发现,疑似另一名嫌犯的排查交由兴善寺当地里长负责,亦有嫌疑的信空和几个沙弥是否带回审问?要请彭自仙决定。
彭守令宁可相信或是兴善寺附近的地痞所为,将和尚们押回衙署会引起民众的议论,何况有人得了麻风疹,彭自仙稍稍一想便决定暂且不去管主持与沙弥。
下值后,予宁回到家里,祁乔奉命护送予永昙至邻州未归,能静端来一碗蜜豆圆子给予宁充饥。予永昙途径蓝沣,予宁的母亲温氏让他带来好几箱吃,用的东西,予宁吃着美味的圆子,也想起牢中的祟琅,让能静挑几样点心装好。
予宁带着食盒走到衙署西院,和值守的衙卫招呼后去见祟琅,推开门时闻到一点酒气。不算亮堂的烛火照亮祟琅半身轮廓,放着书卷的桌案上也放着酒坛,祟琅回首,认出予宁后意外地问:“有事吗?”
予宁道:“我阿兄从京里带来几盒香崧房的点心,也许你也爱吃?”
祟琅道:“你阿兄来送点心?”
予宁走过牢房的门槛,放下食盒道:“只是顺路,他们要去丰兰国贺新君登基。”
予宁不知祟琅是否在意处境的对比,祟琅曾将阿兄和所有人都抛在身后,如今却是异样地形只影单。
予宁道:“我从济丰侯府长公子处听闻,你也曾在京中生活。你认识我阿兄吗?”
祟琅道:“你阿兄品格出众,是很容易相处的人”
予宁低下眼帘,罕见露出消沉道:“我阿兄这样的好人,过得也很艰难。”
祟琅道:“怎么了?”
予宁道:“我阿兄很早就和赵学阁的小女结亲,他们两心相许,赵姐姐前年却因急症过世了。”
祟琅道:“真遗憾。”
予宁道:“每个人都有必须独自承受的苦楚,即使亲人也爱莫能助。”
祟琅没有说话,也没再碰打开的酒坛。予宁道:“酒是张捕快送来的吗?”
祟琅道:“是彭守令的家仆送来的。”
予宁道:“你作画时饮酒是情致所致,能醉得自在又愉快,现在独自一言不发地饮酒是何心境?”
祟琅道:“此时的心境是真正的心境,寂寞,虚弱,只要饮酒至醉就能摆脱。”
予宁道:“需要酒友吗?”
祟琅道:“好,不过酒的味道不算好。”
予宁推开酒坛,摆好下酒的点心,笑着道:“彭守令不爱饮酒,能如此考虑已是一片厚爱。”
第二天醒来时,予宁口中充满酸苦的味道,立刻想到昨夜对饮的场景。祟琅酒量不差,还比她差一点,最后是予宁收拾残局,安置他在床上睡好。
能静在外面清扫屋子,听见予宁下床便提着毛掸子进来,先问予宁睡得好不好?
予宁点点头,揉着眼眶走到窗边看看日头下的庭院,墨黑的长发斗篷似地披在身上。能静跟过去道:“祁乔一早已经回来了,在院门外面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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