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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一席之地

小说:

泠水谣

作者:

八月寒酥

分类:

古典言情

秋雨绵绵落了大半日,却在落日时分戛然而止,清风漾开浓云,散落满园余晖。

姜泠本想趁着天色尚早,知会裴敛一声先回赵府去,谁知用过饭后忽然又起高热。

昨夜落水,又中了四时欢,虽说裴敛适时给她喂了风寒药,然许是午后落雨受了风,以致邪寒侵体,阻遏卫气,到底是发了出来。

岳真觑着裴敛的神色,周全细致地回禀着:“发出来也好,也不致积压凝结,再用两幅药就能痊愈。”

裴敛颔首,屏退岳真,看向强打精神坐在榻沿的姜泠:“你眼下这般难受,还非要今夜回吗?”

姜泠倚着凭几,撑额的指间是显而易见的滚烫。

她是不大舒服,头疼欲裂,手脚也软得厉害,但她并不愿在此再呆上一夜。在此处,她总免不了面对裴敛,免不了要回忆起昨夜种种。

但如此缘由自不好明言,她只得斟酌道:“我一夜未归,安儿和秋杏总会忧心。”

话虽如此,裴敛却察觉到她躲闪的目光。

分明难受得要命,却始终不肯再留,分明下午时还与他促膝长谈,眼下却又是刻意疏离的模样。

裴敛不免有些烦闷,于是没再好言相劝,只说道:“你如今这样回去,你阿弟他们岂非更担心?今夜你且安心住下,明日一早我再派人送你回赵府。你若执意要走,那便走着回。”

裴敛自不可能让姜泠当真自己走回去,这私宅位于西城,赵府位于东城,姜泠本就病着,只怕走上一里都费劲。

如此说,只是让她歇了折腾的心。

姜泠看着他隐含不愉的眼,到底没再坚持,只轻咳了声,低声道:“那......那你让人收拾间客房与我吧,我总不好一直占着你的卧房。”

这私宅裴敛虽不常来,但这卧房却处处都是他的气息,虚无缥缈的檀香气仿佛无处不在。

是以她总住着不舒坦。

没料到她会这般说,裴敛微愣,略一思量后面色愈加阴沉。

他走至榻边,垂头看她:“住我的卧房,有何不可吗?”

“我......”

姜泠下意识仰头,正对上那双情绪莫测的眸。他离得很近,撑着她依靠的凭几略微躬身,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本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明明她与他连更为亲密之事都已做过,不该扭捏这些零碎小事的。

可转念一想,昨夜事出有因,也算不得什么,她与他并非理所应当的关系,不该因昨夜,便不再避讳。

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意外,不会在他二人之间留下任何痕迹。

但显然裴敛与她所想大相径庭。

即便她沉默不语,但裴敛仍旧借着飘渺余晖,读懂了她眼中的挣扎与释然。

裴敛以为自己是个宽容大度的男人,对姜泠尤甚。因而她当初决然出宫,他也甘愿放任自流,让其独立忖量二人的关系。

可此刻姜泠大有翻脸不认帐,要再度与他划清界限的意思,他却怎么也不甘心。

大抵与她耳鬓厮磨过,就再也受不住从前那般生疏淡漠。

因而他说出口的话,也不大动听:“飞鸟尽,良弓藏,你吃干抹尽不认账,这是准备过河拆桥了?”

他身姿又低了几分,温热呼吸不经意洒在姜泠面上,让她霎时怔住。

待回味过来裴敛这话的意思,她更是杏眸微睁,讶异而无措。

安分整日,裴敛与她心照不宣不提此事,原以为即便今夜留下也能风平浪静度过,却不想裴敛会在此时提及。

且听这话,甚至还有几分逼她给个名分的意思。

姜泠失语,本就因风寒发的高热,愈演愈烈。

但她的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快,须臾间就被克制下来,而后坐直身,迫着自己尽可能从容道:“昨夜情急,实为不得已之法,我不会放在心上,王爷也不必执着。”

不必执着。

简洁明了,裴敛忍不住嗤笑一声,尽是自嘲意味。

世人眼中目无下尘、克己复礼的淮王,竟因求而不得,逼问一介女郎,确实可笑。偏这女郎心硬得像块石头,怎么捂都捂不热,饶是他,也无计可施。

笑罢,又觉无奈,深深叹了口气,而后拉开与姜泠的距离,在榻边长案后坐了。

恰逢此时侍女端着药来,二人一时没再说话。

姜泠并非矫情娇气的女郎,碗中苦药涩鼻,侍女递来,她没有丝毫犹豫仰头饮尽了。裴敛甚至没在她脸上瞧见丝毫难以忍受的意味,只是稍稍敛眉,轻蹙了下。

她惯是如此,自立沉稳,仿佛石缝中开出的花,破壁穿石,秋霜冬雪吹不尽。

但也正因如此,裴敛愈发无法割舍。

她历经风吹雨打,并不意味着她此生合该如此,他总想要护着她。

待侍女拿着药碗离去,他才再度开口,却再无方才酸涩口吻,反倒无比郑重:“姜泠,你分明有意,却为何总是口是心非?”

曾几何时,裴敛以为,他二人的隔阂是因他谋朝篡位,害了姜家人。可这些时日姜泠的态度转变,也让他意识到,其实她对自小分别的父母并无多少情谊。

但对她,他始终愧疚,因而竭力弥补。

铁杵磨针,即便冷硬如她,终于也偶尔会对他流露些许柔软,许是一句关心,亦或是如今日午后的责备。

却是浅尝辄止,雾里看花。

他从未追问过她个中缘由,今夜,却迫切地想要寻得答案。

而话音落,又是长久的沉默。

日落西斜,最后一丝辉光也被黛瓦遮挡,屋内倏然黯淡下来。

姜泠怔然捏着衣袖,不知在想着什么,整个人仿佛镌刻墨夜中,纹丝不动。

对裴敛的耐性向来极好,不催不恼,只静静陪她坐着。

侍女端着烛台走来,却见二人静默无声地坐着,犹疑片刻,终究没敢上前打扰,只得默默将廊下的灯笼点了。

灯彩明亮,映入轩窗,在姜泠脚边落了淡淡一方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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