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城这场雨,连下了三天未止。
前两日无非只是微雨,到了第三日雨势渐大,乌云压城。
“公子,知府大人求见。”剑来跑进衙门三堂。
朱华庭放下卷宗,缓缓开口:“儿子被囚两日,他倒是沉得住气。”
话音刚落不久,姜松便不紧不慢地进了堂屋。
见了朱华庭,姜松忙摆出卑躬屈膝的样子,“大人来淮数日,下官今日才来拜见,还望求大人不要怪罪。”
朱华庭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走近姜松身侧言道:“身为一州知府,又是百姓的父母官,姜大人自是日理万机,本官又怎敢怪罪。”
“大人抬举下官了。”
朱华庭扶其起身,自个回了位置坐下。
良久后,见姜松还站在原地,朱华庭道:“不知大人今日来此,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岂敢岂敢。”
姜松方说完话,门口就走进来两个仆从,两人各自捧着一个木匣子。
姜松殷勤地走到桌前,两人目光交汇,他轻笑一声,语气变得谄媚起来,“听闻陈大人喜好墨宝,正巧下官前些日寻得一方好墨,特来献上。”
其中一个仆从走上前来,姜松打开匣子,只见一块乌黑透亮的墨静置其中。
朱华庭愣了一愣,此人居然这么快就查到陈承喜好。
他拿起墨宝,放至鼻前一闻,一阵檀香闯入鼻间,“果真是一方好墨。”
姜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招呼另一仆从上前打开匣子,又道:“有此好墨,自得给大人配上等的镇纸。下官家中有一祖传之物,用黄龙玉造刻,通身呈一只貔貅状,下官祝陈大人仕途顺遂,步步高升。”
朱华庭一双阴沉的眼睛,冷冷地逼视着对方。半晌,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幽幽道:“姜大人有心了。”
他朝剑来看去,示意收下。
剑来心道这还是不是自家公子,疑惑间上前收了两个匣子。
这两匣子比剑来预估的要重些,他身子微微一沉。
“黄龙玉重,稳当着些。”姜松小心提醒。
见两份大礼均被收下,姜松心中松了口气,便摆明了来意:“下官有一事不明,遂今日特来陈大人处求个明白。我儿……”
还未等姜松说完,朱华庭便打断道:“坊间传闻贵公子在城中闹事,本官初来乍到,若是袖手旁观,坐视不管,传回京城,那我这乌纱帽……”
姜松道:“这都是民间传闻,我儿是爱戏不假,可闹事一事,子虚乌有。”
朱华庭反问:“既然子虚乌有,那姜大人又怕什么呢?”
姜松深吸了口气,又道:“是真是假,陈大人稍等片刻,心中自会明白。”
·
一道雷如剑光般划过浓墨似的乌云,雷声轰鸣,仿佛天地都在颤抖。
幽暗狭窄的小巷间,一群男子游走其间。
他们步子飞快,目光如同锋利的矛,在这巷间找寻猎物。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说话的是那夜拦阻顾静娴的壮汉。
“没发现,你们那边呢?”有人应声,而后反问。
壮汉啐了口唾沫,言辞凌冽:“我就不信了,那贱人还能长了翅膀飞出淮州。继续给我搜!”
“是!”
众人应声,又四处散去,挨家挨户的敲门。
“你们惊鸿堂丢东西,跟我家有什么关系?去去去,滚一边去。”有人家被打扰,怒不可遏地驱赶起来。
叩门的小伙心中不爽,咄咄逼人道:“小爷我是奉命行事,你敢不从?”
主人家倒是不在怕的,挡着家门犀利反问:“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你们戏楼的?呸——真把自己当官差啊!”
壮汉听到这边的争吵声,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那程绾青偷了姜家赏赐我们惊鸿堂的玉佩,我奉命前来抓拿,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主人家被气得发笑:“欠妥至极!别以为你们惊鸿堂背后和官府沾了点关系,就能在淮州撒泼!”
壮汉不愿再与其多费口舌,惜字如金道:“让还是不让?”
“想进你爷爷家,做梦!”
主人家话还未曾说完,那壮汉便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随后又朝着他的胸口重重来了一脚。
可怜主人家捂着胸口哀嚎倒地,口中缓缓溢出一抹殷红,疼得直在地上打滚。
霎时间,血腥味弥漫。
壮汉俯视其痛苦的样子,心中暗爽:“今日,不进也得进!”
他一只脚方想踏进屋子,却被一箭射穿小腿。霎时,那壮汉捂着伤口倒地,叫喊连天。
其余人寻箭飞来的方向看去,一众官兵已至,足有数十个人。
俄顷,这几条巷间便被围得铁桶一般,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领队的拿出官府令牌,大声道:“奉知府大人之命,闹事者一应拿下!”
惊鸿堂一伙人见情况不妙,知这是中了姜家的迷魂记,便想飞檐逃走,官差见况忙上前抓捕,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通善坊一间黄酒铺子二楼,顾静娴站在窗侧静静地看着那混乱不堪的场面。
忠叔进屋言道:“王虎媳妇方寻来此处,说程娘子已在约定之地候着。”
她边看边吩咐忠叔道:“水已浊,动身吧。”
·
通善坊的酒铺,是忠叔在淮州最后买的一个铺子。此地离闹市较远,街上游人也便不多。
忠叔带着顾静娴快马来此,对了暗号,程绾青着一袭男装出了铺子,大步登上了马车。
顾静娴笑道:“程娘子来了。”
程绾青不懂为何面前的小姑娘要如此帮自己,便留了个心眼,藏了一把匕首在袖间。
“多谢殷姑娘。”
因城中官差多数被调遣至别处,城门口松懈下来,并未仔细检查,忠叔驾着马车便轻易出了城门。
待出城又驶了一盏茶的功夫,原本死寂的车厢,被程绾青的问话音打断。
“你究竟是谁?”程绾青不安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问道。
顾静娴注意到她手中的动作,却不说明,只回答道:“数日前已同程姑娘说过,我姓殷,名紫簪。”
看着程绾青目露疑惑,顾静娴知她还是不信自己,便又打趣道:“不过一江湖郎中罢了。”
“如此的江湖郎中,我倒从未见过。”
顾静娴叹了口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本以为姑娘已信了我这句话。”
说着,她盯着程绾青的嗓子,问道:“嗓子如何了?”
程绾青看向被风拨动的窗帘,“比之前好多了。”
顾静娴点了点头。
程绾青又问:“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顾静娴微微一愣,深渊般的黑眸沉甸甸地凝视着程绾青。
她厉色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仇家。”
程绾青紧握着匕首的手松了松,她迟疑道:“你于姜家有何仇恨?”
顾静娴不急着回程绾青的话,她掀帘看向窗外,良久后才道:“灭门之恨。”
此话一出口,车内的空气被沉寂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马蹄急踏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二人看着彼此,陷入短暂的沉默。
良久后,程绾青将握在手中的匕首丢出。
她道:“没曾想,你我都是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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