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着薄如蝉翼的寝衣,身段柔软,轻语婉转,瓷白透粉的脸欺霜赛雪,祝无恙瞧她瞧得几乎失神,忽而被她一番话点拨,骤然挺起半边身子。
他怎就没想到!
这段时间他当真是太急于惩奸除恶,着急地想为她打造一方安全无虞的天地,难免有些短视近利,目光总盘桓在这京城这一亩三分地。
着眼大乾的选官制度,家中乃王公贵族的官宦人家,有爵位可世袭罔替的高管子弟可免试入仕,直接入朝为官,除此之外,不论是通过察举制,被地方官推举的“孝廉”“品优”的干才,或是正儿八经一路科举考入京中的举人及进士,入仕头几年,合该去地方历练,待有所成就功绩方可擢升为京官。
圣文帝在位时期,紫禁城官官相护,朋比为奸的现象已病入膏肓、积重难返,因而若在短期内想要连根拔起、祛除弊端,便会导致高位空悬、青黄不接的局面。
地方官员不似京官这般盘根错节,为百姓鞠躬尽瘁的能者不再少数,合该趁此机会,选贤举能,将他们一举召入京中。
祝无恙激动地将苏怀黎搂入怀中,对着脸颊粉嫩丰腴的软肉连亲好几口。
“阿黎,你当真是蕙质兰心,乃我的解语佳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明日就下令,派人将岳丈大人和林叔好生接入京中,尽早让你们父女二人团聚。”
苏怀黎被他亲得一脸湿濡,佯装嫌弃般地用一方软帕擦了擦自己的脸颊,方擦完又被狠狠盖了一个印章。
她只好装作投降,又像是想到什么,眉心微挑,揶揄道:“你这个岳丈大人倒是唤得顺口,也不知到时候我父亲认不认你这个女婿?”
其实早在苏怀黎汝县被祝无恙再次“求婚”的时候,就已经连夜写下信笺,派流星快马送去星城,告知父母,自己与祝无恙情投意合,已拜过天地结为夫妻,望父母原谅女儿的草率鲁莽,允了这桩姻亲。
苏父苏母虽只是她的养父母,但她真心将二老视作亲人,也十分重视他们的意愿,苏府乃诗礼大族,最是克己复礼,循规蹈矩,信函送出去之后,她心中除了隐隐的希冀和激动,更多的还是忐忑不安。
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女孩。
但父母的回信却让她的眼泪顷刻间决堤,他们的回信不长,却字字感人肺腑。
信中言,但求女儿安乐圆满,父亲母亲自当顺遂其志。
这便是允准的意思。
祝无恙自然也是看过那封信的,不过一想到真正要见到岳丈大人,他的脸色倏忽变得凝肃谨慎,如今他们不仅结为夫妻,苏怀黎的腹中甚至怀了他的孩儿,苏鹤对他的审视俨然会更高一层楼。
这段时间,他夙兴夜寐,殚精竭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苏父苏母亲眼看到,他有能力护苏怀黎和孩子周全,他会是一个出色的丈夫和父亲。
*
翌日,春雪消融,风暖玉阶。
祝无恙召魏阁老、苏怀景及吴宴等大乾的良臣忠将入信阳宫,众人足足商议了四个时辰,分别擢选了地方官员十数人入京,为防止心怀鬼胎之人半路截杀官员,此次擢升计划乃是秘密进行,召入京中的密函将由心腹暗卫送入官员府邸,再由暗卫护送其入京,谨防中途出了差错。
十日后,苏鹤身着深绯色补子绣仙鹤官服,林鸣海则身着深绯色补子绣狮子官服,二人并肩而立,一同迈入信阳宫的宫殿,而其余陆陆续续进京的地方官员,则去了文渊阁,面见魏阁老、苏怀景等人。
三人会面的地方是在信阳宫的崇文殿。
祝无恙身着墨色宽袖交领袍,腰佩嵌玉镶金革带,他眉眼深邃,鼻梁直挺,身姿颀长,负手立于殿中,仅仅是远远窥见一眼,都能震慑于其天人之姿,龙章凤姿。
可待苏鹤走进后,祝无恙却立刻谦卑下跪,施行大礼:“岳丈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见状如此,苏鹤不可谓不感动。
以往,祝无恙是大名鼎鼎的平川将军,恩禄滔天,他受不起他这一拜,如今,祝无恙身居无人之境,龙凤之巅,有绝对的权力不对任何人下跪,可他还是跪了,跪得虔诚无悔。
可见他并没有居功自傲,始终怀瑾握瑜,不忘初心。
苏鹤忙躬身扶他起来:“将军快起,你这样真是折煞老夫了!”
见苏鹤对他并无不满刁难,祝无恙暗自松一口气,姿态俨然还是执礼谦恭。
“阿黎已在内院等候岳丈大人已久,她有孕在身,亦是思您非常,此次邀你入京是她的主意,岳丈何妨不现在就去看看她?”
苏鹤自是无不满意,他早就记挂着苏怀黎,知道女儿怀有身孕,这一路更是披星戴月,焦急万分,目下在长风的牵引下,迫不及待往内院方向中去。
苏鹤一离开,崇文殿内便只剩二人。
林鸣海入殿之后便一言不发,放眼打量着殿内一如往昔的景象,万千感慨油然而生,清矍锐利的双目渐渐浮起朦胧的水雾。
发觉到自己有些失控,他立刻掩身抬眸拭泪,喉咙微微哽塞:“让你看笑话了,我只是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踏入信阳宫,入这崇文殿,遥想当年,我与你父亲、信王在这殿内谈天说地,纵古论今,从未那般快活过!你可知,这座信阳宫初建时并非如今这般磅礴宏大,是王爷十岁那年,先帝特设恩典,金瓯扩铸琼楼高起,此地俨然成了紫禁城第二个东宫,如此殊荣,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若……若是他们如今都在,该有多好……”
祝无恙山似的雾眉隐隐有些许动容:“为了纪念信王夫妇,我与阿黎入住信阳宫时,此地的陈设几乎是原封不动,阿黎思念生父生母,却又一时不能回淮州祭奠二老,只能暂且住在这儿,聊以慰藉。”
须臾间,二人皆以陷入伤怀的境地。
良久,林鸣海堪堪收回了心绪,重提正事:“早在星城之时,她便和我提过心中的想法,她贯是淡泊名利,不欲与他人争权夺柄,目下又有身孕,我亦不会一再为难她。可你呢?你好歹也是个杀伐果决的大将军,也就这点气性,甘愿一辈子为人臣子、俯首帖耳?你看这信阳宫,雕梁玉柱,金碧辉煌,可相较于乾清宫,十不足一!”
祝无恙听着他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陈辞,唇边倏忽勾起浅浅的弧度,轻笑出声:“再大的宫殿,与我和她而言,也不过是富丽堂皇的牢笼罢了,阿黎今岁不过十六,待腹中胎儿落地,我与她再将孩子养大成人,届时我们夫妻二人合该迈进而立之年,如此算来,余生还剩多少自由的年岁?”
“林叔,与我们而言,自由远比权力来得重要,您就容许我们自私一回吧。”
林鸣海微浊的瞳孔骤然震颤不已,他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的言论,这天下,谁人不是为了权力前赴后继,为展鸿鹄之志,倾注毕生心血?这人倒是好,唾手可得的皇位视若罔闻,固执地去追逐什么虚无缥缈的自由?
最惊悚的是,他竟也隐约被这一番话触动,慨然太息……
他忙稳了稳心神,又对他“发难”道:“临行前,我可是亲自问过李修的想法,并非我强逼他,他亲口说,自己宁可这辈子都待在星城,也不愿意踏足皇宫半步,你们这些个公主、太子、将军,一个个都对皇位避如蛇蝎,我也是开了眼了!”
祝无恙又笑:“无妨,总有一日,他会想通的。不提他了,今日邀林叔入宫,便是想问林叔,您对这兵部尚书一职可有兴趣?”
那日经由苏怀黎提点,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兵书尚书的接替人选。
林鸣海年轻时骁勇善战,以一当十,又任星城太守十数年,当地政通人和,民风和睦,可见其治下严谨,管理有方,乃兵部尚书不二人选,拘泥于一方城池未免过于大材小用。
他有心拔犀擢象,可对方却并不是那么容易领情的。
林鸣海挑眉冷哼一声:“我留在星城好好的,非得入京蹚这趟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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