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死寂后,灵堂里响起几声惊慌失措的低呼,夹杂着摸索和碰撞的声音。
有人掏出了手机,微弱的光屏在黑暗中亮起,像几盏飘摇的鬼火,非但没能驱散恐惧,反而将人们惊恐扭曲的脸映照得更加诡异。
在这光线彻底消失又尚未完全恢复的混沌瞬间,许知黎看到那些原本只是依附在墙壁、地面、随着实物微微晃动的影子,在黑暗降临的刹那,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猛地“站”了起来。
它们不再是二维的平面,而是化作了浓稠如墨的三维的存在,如同黑色的烟雾,又像是流动的沥青,在空气中无声地蠕动、膨胀、伸展。
她看到堂叔身后那个曾扭曲拉长的影子,此刻已完全脱离了本体,像一滩黑色的软体动物,蠕动着爬上了墙壁,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面积,那模糊的头部位置,似乎裂开了两道猩红的缝隙,正“注视”着下方慌乱的人群。
她看到那些由灵帷和十王图投下的影子,此刻疯狂地舞动着,不再是模仿实物,而是化作了图画中描绘的、张牙舞爪的鬼怪形态,仿佛要从那二维的图画中挣脱出来,降临此间。
最让她心脏骤停的是那个一直坐在角落、没有影子的老奶奶。
在手机微光的偶然扫过下,许知黎清晰地看到,老奶奶的身体正在变得半透明,她的皮肤下仿佛有黑色的流质在蠕动,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虚实之间闪烁,嘴角那诡异的笑容却愈发清晰。她缓缓地、极其不自然地转过头,直直地锁定许知黎。
“嘻嘻……”
一声极轻极尖的笑声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模糊的窃窃私语声在黑暗中变得更加清晰,无数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争吵、狞笑。
这一瞬间,许知黎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她分不清这些声音来自人间还是地狱。
那无数疯狂的声音在她脑海中炸开,撕扯着她的理智。
灵堂的景象开始在她眼前扭曲、剥落,如同被无形火焰灼烧的画卷。
墙壁上那滩由影子所化的巨大黑色软体生物,其上方猩红的裂缝猛地扩张,好像变成了一扇流淌着血光的巨大窗户。透过那扇“窗户”,许知黎看到了翻滚的血色云层,以及云层中若隐若现的、被铁链贯穿、在哀嚎中沉浮的扭曲灵魂。
紧接着,悬挂着的十王图卷轴无火自燃,化作缕缕青黑色的烟雾。但这些烟雾并未消散,反而迅速凝聚,图画中那些描绘的刀山剑树、油锅铜柱,如同全息投影般在灵堂中央层层叠叠地涌现出来。
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地面在震颤。
许知黎感到脚下一空,低头看去,坚实的水磨石地砖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片焦黑、龟裂的土地,灼热的气息从裂缝中蒸腾而上,夹杂着硫磺与腐臭的味道。几根锈迹斑斑、挂着碎肉的铜柱从地下升起,柱身缠绕着扭曲的锁链,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被焚烧灵魂的凄厉尖叫。
那些原本只是舞动的灵帷影子,此刻彻底化作了图画中走出的鬼差夜叉。它们青面獠牙,手持哭丧棒、铁蒺藜,发出可怖的嘶吼,可供逃跑的两旁道路凭空出现长满利刃的怪树,利刃上还挂着新鲜的血液,鲜血滴落在焦土上,立刻被贪婪地吸收殆尽。
十殿阎罗的权能,地狱道的情景,不再是图画上的死物,而是与现实重叠,将这座小小的灵堂变成了阴阳交界、人鬼混杂的恐怖绝地。
许知黎的心脏狂跳。
她看到的是地狱,可这一切在那些亲戚的眼中好像都不存在,或者说他们习以为常,仿佛他们本来就身处地狱之中,每日与那些小鬼为伍,每日献祭自己所拥有之物,供养高台之上的阎罗。
许知黎深呼吸一口气,紧闭双眼。
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觉,这一切不过是沈爟屿制造出来的故事,而她不过是身临其境,将这些本该以文字存在的场景具象化了……许知黎默默告诉自己,这些画面再恐怖,也伤害不了她。
再度睁开眼,一切却并没有消失。
墙上的黑影缓缓伸出一条粘稠的触须,悄无声息地探向离它最近的一个正在摸索打火机的年轻人。
而那个半透明的老奶奶,也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缓缓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着许知黎的方向,迈出了僵硬的第一步。
黑暗不再是光明的缺失,而是成为了孕育和释放怪物的温床。
灵堂,在这一刻,彻底化作了幽冥与人间的交界地,危机四伏,杀机暗藏。
“闪光灯!快把闪光灯都打开!蜡烛,去找蜡烛来!”二叔焦灼的喊声在黑暗中回荡。
一时之间,许知黎分不清这个二叔是不是真的能看见这些诡异的景象,又或许所有人都能看见,只是他们都在假装看不见,好像假装看不见就真的看不见了,那些鬼怪就不会找上门来。
就在这时,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由远及近,两声清脆的汽车喇叭声突兀地从院门外传来,紧接着是车门开关的响动。
一个年轻而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几乎在这声音响起的同一时刻,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生人”气息和声音打断,灵堂内外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骤然恢复了明亮。
长明灯、香案上的烛火、院子里屋檐下的白炽灯……所有的光源都在一瞬间重新点燃,将黑暗驱散,也将那些刚刚显现出狰狞面目的异常存在,强行压了下去。
墙壁上那滩巨大的黑影迅速缩回,重新变成了一个紧贴着墙壁的、模糊的人形轮廓,不再蠕动。
那些地狱景象,焦土、铜柱、刀树、鬼差夜叉,也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灵堂恢复了原本的陈设,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而那个已经逼近许知黎、几乎要触碰到她的半透明老奶奶,在灯光亮起的刹那,身体猛地一阵剧烈的扭曲和模糊,脸上那贪婪的笑容僵住,转而露出极度不甘和怨毒的神情,随即她的身影如同融入空气的水汽,倏地一下消散不见,只空留了她坐过的椅子。
一个穿着冲锋衣、风尘仆仆的年轻男人闯了进来。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脸上带着长途驾驶的疲惫和一丝闯入混乱场面的茫然。
他个子很高,身形挺拔,与灵堂里大多数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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