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文亭什么情况？”
霍昭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今天下午的行踪很诡异。先是去银行取了一大笔现金，装在一个黑色的运动包里。”
“现金？”裴桉挑眉，“看来是要做见不得光的事了。”
“没错。”霍昭点头，“然后他开车去了城西那家他的私人会所，你知道的，那里私密性极高，非会员根本进不去，我的人只能在外面盯着。”
裴桉晃动着酒杯，“他在里面待了多久？见了谁？”
“问题就在这里。”霍昭身体前倾，“他从进去到刚才，一直没出来，我的人没拍到任何其他人进出那个包间，他好像就是单纯地去那里，待着？或者，是在等什么。”
裴桉蹙眉：“独自一人？带着几十万现金，去自己的私人会所待一下午？这不像他的风格。”
她沉吟片刻，“除非，那会所里有别的、不为人知的通道，或者，他根本就是在故布疑阵，转移视线？”
霍昭脸色凝重：“都有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谨慎得可怕。”
裴桉盯着酒杯，思绪万千。
奇怪。
太奇怪了。
如此缜密的行为，不可能会是邱文亭做出来的事。
他突然转性了？
变聪明了？
还是说……
有人在他背后指使他？
霍昭看了看表，“我们再等等看，他总不会在里面过夜。”
-
夜色深沉，城东的废弃码头区几乎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路灯闪烁着。
咸湿的海风里掺和着鱼腥和铁锈味，远处传来海浪拍打堤岸的沉闷声响。
邱文亭的车子无声地进入码头区，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
他下车，手里提着个黑色的运动包，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迹后，才快步走向一处延伸至海面的小栈桥。
栈桥尽头系着一艘破旧的小渔船，随着海浪轻轻摇晃。
邱文亭再次环顾四周，然后迅速踏上渔船。
船舱里空空如也，一股霉味和柴油味道极重。
他没有任何犹豫，弯腰将手里沉甸甸的运动包，塞进了船舱一个固定的、不易察觉的夹层木板下面。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起身，快步下船，沿着来路返回，开车迅速离开了码头。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深夜。
码头上只剩下风声和海浪声。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巡逻人员正打着哈缩，拿着手电筒漫无目的地晃着。
忽然，一束车灯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码头入口处。
巡逻人员立刻警惕起来，拿起对讲机，走上前去拦住车子，“喂！什么人？这里晚上不让进！”
车窗降下，露出邓天浩的脸。
他掏出证件亮在巡逻人员面前，“警察，办案，需要进去看一下。”
巡逻人员迅速让开了路，“哦哦，好，您请。”
邓天浩升起车窗，车子驶入码头区。
片刻后停在了之前邱文亭停车的大致位置。
他下车，凭借着之前收到的信息，找到了那艘目标小船。
他利落地跳上船，打开手电，照射着整个船舱。
邓天浩险些要把船舱拆了，都没有找到那个黑色运动包。
它像是不翼而飞了。
邓天浩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甚至查看了船体周围的水面，一无所获。
钱，被人取走了。
就在邱文亭离开后的这段时间里。
他跳下船，面色沉凝地回到车上，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霍昭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显然霍昭那边也在等消息。
“昭哥，”邓天浩的声音里带着挫败，“码头，船我找到了，但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找到。钱，可能已经被人拿走了。”
霍昭开着免提，邓天浩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客厅里。
霍昭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看向裴桉，裴桉端着酒杯的手也停顿在了半空。
电话那头，邓天浩补充道：“我问了门口的巡逻，他说在我来之前，没看到任何人或车再进来过。取钱的人，要么是从水上来的，要么就是对这里极其熟悉，走了别的根本没人知道的路。”
霍昭深吸一口气，“知道了，你先撤。”
他挂断电话，看向裴桉，语气沉重：“钱不见了。在耗子到之前，就已经被取走了。”
私人会所，或许只是他故意暴露的行踪，用来迷惑可能存在的跟踪者。
“他真正的目的地，一直是那个码头，那艘船，那个藏钱点，是他们约定好的交接方式。”
裴桉像是在说给霍昭听，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用我们完全不知道的方式，瞬间拿走了钱。甚至可能一直就在附近盯着，确认安全后才动手。”
她抬起眼，看向霍昭，“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直接接触的证据。就算我们现在告诉警察邱文亭去过码头，他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去散心，或者遗失了物品。没有交易现场，没有目击证人，那笔现金，根本无法追踪。”
霍昭深吸一口冷气：“这家伙，太狡猾了。”
“是啊，”裴桉端起酒杯，抿了口，眼神愈发深邃，“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这个人，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对付得多。”
-
京城大学。
俞濯清从裴桉车上下来后，并没有走回宿舍，而是径直穿过深夜依旧有零星行人的校园，从另一处更偏僻的校门走了出去。
抬手，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
“师傅，城西路二十四小时咖啡馆。”
半个钟后。
车子在一家灯火通明却客人寥寥的咖啡馆前停下。
俞濯清推门进去，七拐八弯地走向最里面一个被一盆高大茂盛的绿植半遮挡着的卡座。
他点了一杯黑咖啡，然后拿出手机，看似随意地刷着新闻。
屏幕上，几乎被“裴桉片场惊魂”、“容氏集团陷入危机”、“《幻境归墟》项目恐搁浅”等标题刷屏。
他快速掠过那些文字和图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偶尔端起咖啡杯抿一口。
凌晨两点。
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穿着黑色皮衣、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视线快速扫过店内，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向俞濯清背后的那个卡座。
两人背对背坐下，中间只隔着一盆茂密的绿植。
从任何角度看，他们都像是互不相识的、各自消磨时间的孤独客人。
阿金的声音极低，像是气流声，却清晰地传到俞濯清耳中：“清哥，钱拿到了，总共三百万。现金，旧钞，无连号。”
俞濯清看着手机屏幕上映出身后男人模糊的轮廓倒影，他的声音同样压得极低，“看来邱先生，确实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出手阔绰，真翻倍了。”
随即，他指令清晰，“给邱先生打个电话。”
“现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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