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孟临渊闭门不出,只在府衙后院的小楼里翻阅卷宗。她派出手下暗中查访,将江州各级官员的才能、性格摸得一清二楚。
「总算查完了,天子权术了得啊。」她默默的感慨了一句。
人在京城,得到的消息和江州无二。
9413:「宿主都查了半个月了,既然查完了,不如出去走走。」
孟临渊深以为然,又作了一副仙风道骨的装扮出去算命,许是气质太过出尘,真有不少人来算命。
她一边真算了几卦,一边循循诱之,倒是得到了不少消息。
回府后,她执笔在折子上细细批录,将情状一一写明,末了又附上数位才干出众的佐吏之名,建议擢用。
毕竟她只是个巡查御史,真正的意思,还要看天子裁断。
接下来便是修身养性吃吃喝喝,她性子淡漠,除了整顿军务方面,督察作战,也不怎么插手政事,丝毫不提革职查办,让知府稍稍松了口气。
作为座上宾,又是消除了匪患的功臣,出门民众欢迎,大权在握,不可谓之不舒心。
直至天子旨意到了,孟临渊才若有所觉,是时候结束了。
知府衙门内,孟临渊端坐案前。窗外雨打芭蕉,她忽然合上手中册子。
她抬眼看向忐忑的知府,“你可知江州匪患为何绵延如此之久?”
如若不是调查清楚了,她都要怀疑面前这人官匪勾结。
“下官知罪!”知府扑通跪下,“实在是……”
“尔非无能之辈。”孟临渊淡淡道,“治理水患,三日不眠调度物资,变卖家产购粮赈灾。”
水患后休养生息,整顿农桑,减免赋税。兴修水利,疏浚河道。
所以素有美名,百姓皆称颂其德。
也一直为剿匪之事尽心尽力,伤亡不大,如若不然,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他掉的。
但并不代表不罚。无论如何,江州上下都难逃其咎,剿匪不力带来的后果也是无法弥补的。
江州的百姓运气好,有她一人一剑废了整座山寨,如若不然,官兵和百姓都会死伤惨重,战争从来都是鲜血与牺牲铺就的。
她推开窗,雨丝斜飞进来,“但你优柔寡断,畏首畏尾。剿匪一事,屡失良机。”
知府突然跪下:“大人明鉴!下官实在不敢妄动啊!去年剿匪,刚调兵就有人通风报信.......”
知府重重叩首:“下官无能!”
翌日清晨,官衙鸣鼓聚众。孟临渊立于明镜高悬匾下,手中圣旨徐徐展开。
“江州知府赵明德,罚俸三年,降为江州同知,协助新任知府理政。另,着你亲自督办剿匪善后事宜,自补亏空,戴罪立功。”
堂外忽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只见百名重甲士兵列阵庭中,为首将领单膝跪地。
孟临渊轻笑一声,看向站立一旁面色惨白的指挥使,“至于吃空饷的各位,还是换人来吧?”
指挥使自以为将知府推到前面挡刀就万事大吉了吗?还是觉得她废物到连这个都查不出来?
江州知府沉静的接下了旨意,虽说降职停薪,对比旁边流放和死刑的指挥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难免有点泄气,想做和能做的,如隔天堑。
该杀的杀,该贬的贬,重要职位全部被清洗了一遍,一番整顿后,孟临渊便回京了。
马车刚过城门,就被一队人马拦住。为首的是一名身着湖蓝色长袍的年轻女子,面容明艳,眉目间透着几分潇洒。
“表姐?”孟临渊很是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谢照微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车前,笑容灿烂,“听闻李大人今日回京,我特意在此恭候多时了。”
孟临渊轻笑出声,“少来这套。”
“冤枉啊!”谢照微夸张地捂住胸口,“我可是思念挚友,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行了行了,”孟临渊摆手打断她,“再演下去,守城的将士都要笑话了。”
谢照微这才收敛了夸张的表情,“说真的,听说你在江州单枪匹马挑了整个匪寨,可有受伤?”
孟临渊轻轻摇头道:“区区山匪,伤不了我。”
“那就好。”谢照微松了口气,“我在松风阁备了酒菜,为你接风洗尘,可别推辞。”
孟临渊挑眉,“好吧,不过只小坐片刻。”
“得令!”谢照微高兴地翻身上马,“我在前面带路。”
松风阁是京城有名的茶楼,也是谢家的产业。不同于一般茶楼的喧嚣,这里环境清幽,常有文人雅士在此吟诗作对。孟临渊随着谢照微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临水的雅间。
窗外是一池碧水,几尾锦鲤悠闲地游弋。桌上已摆好了几样精致小菜和一壶温着的酒。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共饮。酒过三巡,谢照微忽然正色道:“昭宁,裴……凛马上要流放了。”
她醉意朦胧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丝茫然来,“事发突然,我现在还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
顿了顿,她朝她弯出一抹笑来,“当然,还是要谢谢昭宁这么对我好,我知道的,你是为了我好。”
虽然未曾可知表妹如何和夏容与联手,如何有了那么强的武艺,但她知道对方是为了她。
孟临渊垂眸,杯中酒液映着窗外的天光,粼粼如碎金。“人心难测。”她淡淡道,“但至少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她又开导了谢照微一番,好在对方本就是潇洒的性子,不一会又语笑嫣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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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凛被流放那日,恰逢立秋。
大街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囚车碾过地面,辘辘声混着窃窃私语。
裴凛蜷在囚笼一角,断腕处裹着脏污的麻布,血渍干涸成褐。他忽然一顿。
不远处站着位明媚的小姑娘,一袭杏红罗衫,衬得肌肤如雪,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似秋水横波,顾盼生辉。
而更刺目的是,身旁的孟临渊正俯身替她系紧被秋风吹散的杏色披风。
终于系好,谢照微微微偏头,目光冷淡地扫过囚车。
目光相对。
裴凛死死盯着她,有些贪婪。太像了,好似还在许多年前,那人鲜活的看着他。只不过还没好好欣赏影子,就见到对方目光露出几分冷淡。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囚车渐行渐远,谢照微的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街角。
流放的囚车行进在荒芜的官道上。裴凛断腕处的伤口虽已结痂,却因连日颠簸而隐隐渗血。
“歇会儿吧。”押解的差役擦了擦汗,“这鬼天气,热死个人。”
囚车停在枯树下,差役取出水囊痛饮,却丝毫没有给囚犯喝水的意思。裴凛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出声乞求。自从被废去双手,他连捧碗的力气都没有,这一路全赖差役心情好坏才能喝上几口水。
夜幕降临时,裴凛突然发起高热。差役看了眼蜷缩在囚车里发抖的犯人,自顾自生火取暖。天亮时分,囚车里再无声息。
差役探了探鼻息,嘟囔着“晦气”,草草挖了个浅坑将尸体掩埋。没有墓碑,没有祭奠,只有狂风卷着沙土,很快将新坟痕迹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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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清吏治,并举荐贤能,条陈利弊,实乃忠勤可嘉,功在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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