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凶神恶煞的追兵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身份不明的少年倒在脚边。谢愿还是觉得这事儿,太魔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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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少年扛着她,几个起落间以奔出老远,后面那群二愣子终于反应过来,遂大喊:“三公子你放下她,不然我们可放弩了!上头吩咐了的,你们两个都是不必必须见到活人的!你想好了!”
人在少年背上的谢愿最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他当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过。
谢愿心里苦:姑奶奶我本来好好的,你这要死了怎么还拉垫背啊!
“三公子,得罪了。”说罢,那人便下令,放弩。
眼见还有数步就又能脱离空旷地带进入密林,谢愿迅速道:“给我松绑,我会武功!”
少年一愣,不知怎么想的,竟真听话的反手割开了她绑绳。
双脚踩到实地的那一刻,身后十几个精壮的汉子弩已上弓。手指微动,数十支锐利的箭刺破虚空,来势汹汹。谢愿正欲脱了外袍挡一阵,身后那少年忽得伸手扯住她的腰封往旁边一带,使她整个人严严实实挡住了他,拿人当盾牌完全不带犹豫的。
谢愿:不多说了,我真是谢谢您。
凌厉的风直逼面门,她扯下外袍,猛地甩出去。料子极好的披风鼓了风,将漫天的弩箭尽数击落。
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扣紧了她的手腕,携着她飞掠而去。
谢愿:哥们儿有几把刷子,还会轻功呢?
就这么奔出不知多少里,总之出了深山,多多少少的,能看到些人烟了。谢愿累得不行,刚要开口,少年便停下了。他回头,深深的望着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仿佛盛了细碎星河,那样的好看。
在这双眼的蛊惑下,谢愿只觉得心上某个部位忽的战栗了一下,双颊微热,被少年握了一路的腕子也发起痒来,心神就这么一松懈,下一刻匕首便抵上了脖颈,好熟悉的触感。
谢愿:不要相信男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
她刚要开口于少年谈个条件什么的,少年身形忽然晃了晃,然后,直挺挺的倒了。
他扑倒在谢愿怀中,谢愿下意识捞了一把,没捞住。他瘦削的身体就从谢愿的指尖滑脱,躺倒在地。
谢愿大惊。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大起大落的。
谢愿忽然想起,自己进山其实只是为了找隐士高人求一幅治疗咳疾的药而已,未来当真是处处充满了不确定......
她蹲下身探过少年心跳脉搏,都还好,遂放下心来,转而怒上心头。
“你虽然拿我当挡箭牌,但不管怎么说,是你把我救出来了,省了我哥不少事儿,算是功过相抵。我,我就不对你怎么样了!”谢愿抱着胸,居高临下看着昏迷的少年,终于还是没忍住,踢了他两脚:
“气死我了!本郡主长这么大还没给人拉去当肉盾过呢!更没被人扛来扛去过!更更更没被人硬扯着跑了这么远的路!胳膊都要给你拉脱臼了!本郡主善良,不跟你计较,但是你以后,要好自为之!”
她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于是又踢了两脚才略出了一口气。
谢愿用袖子擦了擦少年脸上的血,又给他拖到路中间,将自己那件被射的千疮百孔的披风给他盖上,心想总会有人看到给他捡回去的。她自言自语:“毕竟长得还挺好看的,现在京城的话本子里不是很流行路边捡夫君嘛,也不知道这儿的姑娘看没看过那桥段。”
做完这些,她拍拍手上的灰尘,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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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谢愿漫不经心的路过回来。
“我就是看看他死没死,还被人追杀着呢。而且我现在太冷了,安置好他,也好把我的披风取走。再说我都丢这么久了,早点晚点我哥那边一样担心。”
“要不还是救一下吧,别死这儿了.......”
她给自己找的借口很充分。
少年躺在原地,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不曾动过。
“啧啧啧,不会死了吧?”
她俯身探他的鼻息,似乎比刚刚微弱了,但总算还有口气儿。
“本郡主就说嘛,这种要死还拉人垫背的人,求生意志很强,不会随随便便就死的!”
她先是给少年为了口方才买来的烧酒,又连拖带拽的把少年从地上抱起来,背在背上。她虽然一向力气大,可这少年比她高大许多,背在身上费力的很。幸而她来时很有先见的拾了根粗壮的树枝,拿它当拐杖,勉强能行路。
停了数日的雪不知何时又下起来。细细密密的雪雾里,衣衫单薄的少女背着重伤的少年,一步一个脚印,行在边陲的小镇中。少女长长的睫毛上,沾了半化的雪粒子,一双眼眸水汽氤氲,温柔又坚定。
古街很长,冬日的路上萧索的很。她拦下行路之人,询问医馆的位置,从小镇的这一头,一直走到那一头,一向挺直的肩背被压得佝偻下去。
她背上的少年时而咳呛几声,嘴里嘟嘟囔囔,唤着阿娘。谢愿微微侧眸,就能看他垂在自己肩头的脑袋。双目紧闭,睫毛密而长,轻轻抖动,面色苍白如纸,实在是很......惹人怜爱。
“你可别死了,我会愧疚的!”她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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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少年好生安置在医馆,得知他只是血流得多了点,其余的伤都未达要害后,谢愿这颗心总算安置下来。她只修整一夜,第二日给医馆大夫留了钱,便匆匆离开,赶往北疆军营地去了。
这少年,也不过是路上偏巧遇到的一个大麻烦,很快被她抛却脑后。
谢愿卖不到马,也不敢多打听,只能靠双腿行路。到北疆军驻地明明不远的距离,却走了足足三日。此时距离她在山间被掳已过去七日了。
营门的守将明显是被通了气的,听她自报家门瑶葭郡主,喜得眉飞色舞,都来不及听她说完一句话,就飞快的奔去报信了。。
谢霁听闻消息,急急出门来迎,半道儿上遇见了满身狼狈,出街就能直接乞讨的谢愿。
“哥!”谢愿一头扎进他怀中。兄长的盔冷而硬,她却差点儿落下泪来。
谢霁看到妹妹全手全脚的,悬了多日的一颗心也放下来,边抚着谢愿的背边没正行的笑:“小花猫,你哪位啊?本侯只有一个妹妹,干净又漂亮,可不是你这样的!若是有旁的歪门邪道心思呢,我劝你还是省省。家中已有悍妻......”
谢愿抬起头来,凶巴巴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欺负我!还敢说嫂嫂的坏话,我回家告诉她,要她收拾你!”
只是腮边一颗泪珠让她这威胁没了半点威慑力。
谢霁大笑:“她是我夫人,你看她向着我还是向着你!”
谢愿珠泪横流:我的命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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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澡换好干净的衣物,谢愿才觉得自己当真活过来了。这几天的奇遇,可以用人生如梦来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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