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怀疑谈恋爱学坏了的裴春之正坐在外婆旁边的小马扎上,和外婆一起扎竹筐。
外婆没有名字——前世去为外婆销户时,裴春之才知道,外婆只有一个姓氏,在身份证上登记的名字是“李妹”。裴春之沉默着,手上熟练地把竹条盘旋着交织,发出嘎嘎吱吱的声音。外婆坐在她旁边,絮絮叨叨地反复说着:“你瘦了。”
“这样比较健康。”裴春之解释道。外婆是不会搭理她的健康论的,她反而瞪着眼睛,扫了她几下,反复告诫她:“胖才是福!”裴春之闭嘴了,她知道像外婆这样从三年困难时期过来的人,无法被物质充盈的当代改变,这些事情刻骨铭心地标记着外婆对于食物的焦虑——就像前世的裴春之对成绩的焦虑一样。
“我不喜欢太胖,时代变啦,外婆。”
“之之,是不是有人说你了?”
外婆担忧地望向她,手上的动作停住了。裴春之把新编好的竹筐放到旁边,神色不改地说:“没有啊,怎么会这么想?”
“不然,你为什么突然想着减肥呢?”
“外婆。”裴春之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到城里去住?”
“不要不要,我哪里住得惯!我每天都要种菜松土的,还要伺候家里这些鸡鸭猪狗猫的……城里能有地方给我养他们吗?”
可以有。裴春之在心里想到,等她挣钱了,买个很大的带花园的房子,外婆想种什么种什么——养猪可能有点困难,得考虑别墅区邻居的感受。
外婆站起身,她把今天采下的菜搬过来,就着窗边被切割为长条状的夕阳摘起菜来。裴春之编完手上的竹筐,把马扎搬到外婆身边,又殷勤地帮忙。外婆看了她一眼,说:“你在新安真的没事吗?”
“没事。”
“没事你回来干什么?”
在老一辈的认知里,过得好似乎就应该走得远。裴春之被噎住了,不知怎么地,想起来外婆的遗言:“我们之之,要考上好大学,要离这里远远的,要生活得很幸福。”
裴春之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她强行把心中复杂的酸麻按下去,佯装无事道:“真的没事……做了个噩梦,恰好周末又闲着,就回林溪来看你了。”
外婆显然还狐疑着,她灵巧着动着指甲,把好几根空心菜的叶子拆下,脆响的声音里,外婆又试探着:“你在新安开心吗?”
“开心。”
裴春之露出微笑,和外婆煞有其事地描述了一番陆林花和裴永明对她的热烈欢迎:他们可喜欢她了,把裴载之的房间重新排了一遍格局,专门给她买了大小合适的床,准备了餐具和凳子,还给她零花钱,不然她回乡下坐大巴的钱从哪来的?她还转学进了预科班,年级里的好班,说不定也是裴永明托的关系……
裴春之编得开心,外婆也听得开心,笑得露出缺了的牙,连连点头。她把空心菜摘完了,站起来扫地,院子里的猫猫狗狗追着外婆跑过来,顺便蹭上了裴春之的脚踝。又一会儿,裴春之听见金属门滋滋啦啦合上的声音,知道外婆离开了。
她放开紧张的大脑,任由自己的思绪蔓延。重生以来,她丝毫没有懈怠,小学课内的学业固然简单到有些可笑,但照理来说,也不会有谁重生后还坚持每天一套理综题目吧?只是,裴春之出于某种未知的焦虑,到现在还在刷高考题目。
她的心病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在新安的时候,她的神经时刻紧绷着:预防陆林花不知何时降下的打骂;和中二病时期的嘴臭哥哥斗智斗勇;另外想尽办法挣钱和弥补遗憾。裴春之反问自己:你感到快乐吗?
你开心吗?
似乎并不开心——前世十七岁,她之所以从一百大几十斤,飞一样地降到一百斤不到,是因为外婆去世后……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力气。
甚至,后来她重拾勇气去好好学习,去准备高考,其实也不是她想通了,是因为外婆的遗言,她每次想到就心如绞痛。外婆希望她考到最好的大学,希望她远走高飞,那么她也忠实地期待自己完成这个梦想。
虽然她死得倒霉,但是前世她确实是高考状元……这个理想完成了。
那么重活一世,她人生的意义在哪里呢?
周末转瞬即逝,裴春之坐上了回新安的大巴。田野、烟囱、收割后的稻田从窗外略去,留下模糊的色块。冬天要来了,裴春之眯了一个多小时,在新安镇下车,然后犹豫了一会儿,先回了家。
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该早一点说清楚的。
拿裴载之当肉盾避免被打只是一个玩笑,裴春之心里也很清楚,在她这对父母离婚且主动放弃她之前,她不可能永远逃得过去。
门没关,只拉了防蚊的纱门。裴春之知道他们在等她,她拉开纱门,先看见了裴载之,他坐在面对门口的凳子上,听到声音迅速地看向她,手里捧着那个学习机。他的表情十分扭曲,然后他跑过来,小声对裴春之说:“你完了!”
这是关心她还是诅咒她?裴春之打量了一下裴载之的表情,他看上去不像看热闹,反而有点怜悯……哦,陆林花大概在她不在的时候,说了要对她怎么了吧?
是把她狠狠地打一顿,像上辈子一样用钉鞋用鞋拔子用水杯,打到她住院缝针上不了学,还是要骂她?
陆林花熟悉的脚步声啪挞啪挞地过来了,她走路一直有点拖地,使得她的脚步声与众不同。裴春之平静地看过去,刚要把书包放到沙发上,就忽然被扇得一个踉跄。
陆林花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裴春之张了张嘴,还没来及说话,陆林花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然后另一只手拿着晾衣架,狠狠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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