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皎和沈质玉在江陵耽了三天,到第三天将入夜,沈质玉便收到都察院的回信。回信上说,都察院已按章程奏呈皇上,皇上已责成军机处即日赶往江陵,彻查此事。
沈质玉将信略给姜皎看了,姜皎欣喜若狂,拿着信奔往戚冯氏房间。姜皎将信中所说一一跟戚冯氏说了,戚冯氏却是不信,道:“妹妹,我以往……也曾往巡抚处告状,也曾……有人说会彻查……还其嘉一个清白……”
姜皎听了,心中也是一坠,沈质玉站在门口,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留在这里护你周全,况且此事已惊动朝廷,此间宵小不敢妄动。”
戚冯氏见门外此人长身玉立,剑眉星目,说话时声声如敲冰戛玉,不由得点点头,道:“谢谢你。”又转头姜皎千叩万拜,不住道谢。
姜皎连忙扶起戚冯氏,与她相拥,轻声道:“姐姐,戚先生得以洗脱冤屈,最要谢谢的,是你自己。”又摸了摸戚冯氏的脸颊,道:“姐姐,好好活下去,汝南常飞,汝之常候。”
戚冯氏双眼落下泪来,点了点头。
第四日,姜皎与沈质玉一行人离了江陵,一路且游且停,约摸过了十天左右,方至南京。
南京为大燕迁都前的首都,其繁盛自远胜江陵。沈质玉有意低调行事,于是众人转走水路,乘船而行。姜皎思及江陵戚其嘉一案虽得以完满,但自己毕竟鲁莽,于是也换了男装,一路上再不胡乱行事。
这日清晨,小船自南京水道进入城中,姜皎趴在船舷旁往左右张望。外城左右仍是杨柳依依、朱户粉墙。进入内城,左右妓馆、教坊林立,青天白日已是清歌妙舞不绝于耳,珠牙碧串琳琅满目。此时天光将启,街巷两旁已有不少来客,姜皎看得呆了,又唤姜翳来看。忽听一莺莺翠啼之声道:“小公子,进来坐一坐。”姜皎抬头去看,一个面似银盘、头戴珠玉的歌妓正抛下一截纱巾,落在姜皎怀中。那歌妓见了姜皎呆样,扑哧一笑,转过头看,一旁又是一个清隽秀逸、玉颊微瘦的小公子,二人一般漂亮,自是欢喜,道:“两位小公子,进来坐一坐。”
小船渐渐往前远去,姜皎捧着歌妓的纱巾,一阵馨香扑面,笑道:“她这是爱上我啦?还是我弟弟?”
贺缺在一旁笑道:“南市歌妓一贯如此揽客,阿皎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姜皎轻哼了一声,道:“不会说话就闭嘴。”说着偏过头去,将纱巾递给姜翳,道:“阿姐送你的,可以放在心上。”
姜翳接过纱巾,淡淡一笑。姜皎伸手揉了揉姜翳的头,往船舱中去找沈质玉。
沈质玉正坐着写字,水路虽不颠簸,但要将字写好也是不易。只见他背脊挺直,聚精会神,姜皎走近,趴在一旁案上,抬眼道:“在写《恨赋》?”
沈质玉却不理她,姜皎只得自己低头去看,见纸上写着“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姜皎道:“这我知道,《龟虽寿》,对不对?”
沈质玉终于点点头,一面写字,一面道:“会识九个字了。”
姜皎心情愉悦,听沈质玉打趣自己,也不恼他,嘿嘿一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嘛。”
沈质玉停下笔,看了姜皎一眼,往一旁坐下,道:“志在千里,嘛什么嘛?”
姜皎往他身旁坐下,道:“我在撒娇,听不出啊?”
沈质玉无奈笑道:“是,小怪物。”
姜皎道:“你写这个干什么?难道你不是二十三四岁?二百三四?”
沈质玉道:“老乌龟配小蚌壳,怎么样?”
姜皎道:“可以嘛,做对儿海底梁祝。”
二人如此胡乱说话,全无机心,真教沈质玉浑身舒畅。
姜皎说着话,便横过身子,将头躺在沈质玉腿上,日光熏然,水声人声沸然。姜皎一时有些困意,含糊道:“你老了,我也老啦,我不会留你一个人老的。”
沈质玉听她说傻话,笑道:“日月升落就是一天,你怎么追得上我们两个之间的这么多太阳月亮?”
姜皎睁开眼,与他对视,道:“我把他们都射下来……”又顿了顿,道:“你不知道,我很擅射箭的。”
沈质玉心中一跳,又听姜皎道:“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我可以摸黑吻你、牵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是不是?”
沈质玉听她言语中纯然笑意,竟一阵神驰魂荡。沈质玉对男女情爱全不看重,一时也为自己心惊,心中一个念头竟不敢确认。
姜皎转了转身子,看着沈质玉,道:“爹爹曾经给我说过一个故事,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沈质玉点点头,又听姜皎道:“曾经有一个书生,他天天走路、过桥,他走过流虹桥,一次又一次。一天,他又过流虹桥,有一个女孩子在桥边楼上,远远地望见了他,爱上了这个书生。嗯,这也是没法子的,她变不成蝴蝶,飞不到这书生身边,她总想着书生,却见不着他,倚遍栏干,梦遍罗衾……她太想念书生了,就这样想死了。她死后过了几天,书生打门前走过,女孩的母亲跑出来跟书生说:‘我女儿太爱你了,但是见不到你,就病死了。’书生听了只不信,母亲说:“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于是书生奔进门去。原来女孩想着书生生,想着书生死,她死后久久不能闭眼,双眼中正映着那日的夕阳、石桥、拂柳和立于石桥之上的一个少年书生。自己年岁中如此平常一日,误了一个人百年之身,书生于是伏在女孩的棺材旁大哭。他只知道,有一天,有一个少年辜负了一个少女的一片碧血红心,其实,那天的落日、石桥、翠柳又往何处去呢?”
姜皎讲罢,去听沈质玉是何想法,沈质玉却若有所思,不言不语。
姜皎道:“你怎么不说话?”
沈质玉道:“你看我一眼,我就老了,是不是?”
姜皎点点头,道:“正是这样,看老桃花,看老凡心。”
沈质玉伸手垫在姜皎脸颊旁,教她躺得舒服些。姜皎躺在沈质玉身上,渐渐迷蒙睡去。过了半个时辰,小船行至南京城中。一阵呼山之势将姜皎从梦中震醒。姜皎忙起身,只见两岸乌泱泱尽是人头攒动。
姜皎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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