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来说,陈疏音本来也没多生气。
结婚一事是事实,他作为演员,公开也是对大众坦诚。陈疏音早在他一次次公然不回避的亲近里脱敏了。
她有做过他们正儿八经公开的预想,但她没料到是以这种情形,所有的事情一重重堆积,鼓足了劲把她推到面前只有一个选择的境地,她做出了救他的选择,结果发现他早就脱身。
像是被欺骗,被耍得团团转。
陈疏音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淡声问:“你真的需要我吗?”
听见她清灵的声线,裴郁喉结重滚,扯下一块浴巾把她好好裹起来,作势要抱她出去。
陈疏音拦下他,清亮的眼睛没掺杂一丝玩笑,清泉似洗涤着他眼里的欲望,“裴郁,你是个从小就接收到大众喜爱信号的人,你活在一片赞扬声中,活在一水追捧里,感受的爱远远大于别人对你的批判,所以你孤傲,你恣意,你毫不在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便如此,也会有人爱你。”
“阿姨那天带我去了解你的成长经历,我认认真真看了,也更明白,我跟你不一样。你活在自由意志里,阿姨尊重你的任何决定,她告诉我,你是他们的宝贝,她说我也是爸妈的宝贝。我其实内心非常想要反驳,我不是。”
认识十年,裴郁从未听到她能一口气像聊天似说这么多话。
她说这些字句时轻声淡语,但裴郁的心却好像被一根又一根的绳子缠紧,缠得他喘不过气。
“我爸妈培养我,是希望我能在他们的局上争口气,是希望我做他们炫耀的资本,是希望能通过我和其他家长的孩子们交好,打开他们企业间合作的机会。但我是失败的产物,这是他们亲口所说。”
陈疏音压制住溢出的抽噎,“我不喜欢交朋友,他们谈起各地风光,谈起酒会趣事,谈起奢华的消费,我一句也接不上。我躲在角落里,被人当做是个奇怪又不合群的人。”
“第一次被爸妈推到人群中心,他们让我表演新学的芭蕾舞时,所有眼睛往身上汇聚,像虫子一样细细麻麻地黏住我的皮肤,我感觉血液都僵固了,刚起势就摔了一跤。全场哄堂大笑,我恨不得永远趴在地上别起来了。”
裴郁哽咽,“老婆——”
“你应该没有也不懂得这种感受吧?因为你享受注视,而我厌恶注视,你的每一次靠近,都把注视吸附到了我身上,我要忍受一些无端的猜测,一些没来由的审视还有本该不属于我的吵闹。”
他这样耀眼的人,不该走到她的身边,活在阴处太久,光照太亮眼,会让她产生排异反应。
“今天这事一出,等我再回到电视台,将会有数不清的人追问不休,我不擅长应对,也害怕面对。而你习以为常,不会有任何变化。”
陈疏音捂面调整气息,“我本来想走得再高一点,等大家先认识新闻记者陈疏音之后,再来和你讨论公开一事。”
公然把她考虑过公开这件事说给裴郁听,太没有保留和绝对了,陈疏音醒神,不能再说了,她握住门把打算出去,“好,也不怪你,在那样的情况下说出来本就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说得太多了,你就当空气,什么都没听见。”
“听见了。”裴郁抓住她手腕,含水的眸子看得人柔软,他重复,“每一个字,都听见了。”
他倾身抱下来,把她抱得密不透风,“对不起,我总是想得太少,让你感到为难和委屈。”
“我之后会学着考虑再周全一点,做得再完善一点,和你商量过,再做下一步的行动,好吗?”
有湿滑的水液蹭到她颈窝,陈疏音缩了缩肩,扣紧了他肌肉横生的手臂,“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让我了解到,我认识你之前的你。”
死皮赖脸在方呦呦那蹭饭时,裴郁其实没什么和老人家独处的机会,家中陈疏音的相关甚多,但几乎没有她父母相关的内容,方呦呦不提,裴郁保持最起码的礼貌和教养,也不会多问。
“你还会跳芭蕾?现在还会跳吗?”他抓着些关键字眼亲口问她。
陈疏音扣磨着手指,“不会了,摔成那样,他们说我没天赋,换别的学。”
“后来学了什么?”
“琵琶、古筝、中国舞和水袖舞……”陈疏音不想再想,“都没学成。”
“不是你学不会,而是你不喜欢,志不在此所以没法投入精力。”裴郁揉了把她头发,“这有什么,你是陈疏音这件事,就挺值得骄傲了。”
怪肉麻的。
陈疏音不自然地耸耸肩,“得了吧。”
“还有什么喜欢的,现在开始学,也不晚。”裴郁蹭蹭她额头,“我陪你一起,行不行?”
陈疏音想都没想就回绝了,“那只能去学一些深山老林里的事情了。”
他弯颈吻在她唇角,“让你因为我的身份妥协的事,已经够多了,我来想办法,别担心。”
“说得好像我要和你过一辈子似的。”
他笑,“这是我要用一辈子来努力的,你坐享其成呗,行不?”
陈疏音吸吸鼻子,“我考虑考虑。”
两人四目交织地看了彼此半天,裴郁垂头低着她额心又闷闷发笑,“好高兴,但弄到一半是不是挺难受的?”
“我不会帮你的。”陈疏音把手藏到背后。
“行,那你在这看着我弄。”
“不行,我没那癖好。”
“不看着你出不来,憋死了你的幸福怎么办?”
陈疏音呵声,“我玩玩具,我找别人,办法多得是。”
“……”裴郁委屈地嗤了声,“真是狠心的女人。”
“那你帮我带上,我磨一会儿你。这样你又能舒服一次。”
陈疏音犹豫了半晌,还没想出个结果,裴郁涨得大脑发晕,长臂一捞把她又抵回了镜前,“嗯,你想不出来,我帮你想了。”
浴室的水冲淋了一夜,抽屉格子里少了一排计生用品。
陈疏音次日差点误工,好在多设了几个闹钟,在最后关头把她给闹醒,她把腰上的重臂抬起扔开,火速洗漱完准备出门,裴郁抓了把凌乱的黑短发推门出来,惺忪的眼半睁,伸臂套外套,“我送你。”
“你还是包装一下,被拍到批评你不修边幅,我会丢脸。”虽然干干净净的样子就挺帅,但捯饬过后更让人挪不开眼,大多数时候,陈疏音还是挺喜欢欣赏他的脸的。
“行。”他抬手看了眼手表,“五分钟内。”
陈疏音以为他真要去换套装备,结果他转身进了厨房,捣鼓了一阵提着一袋包装好的热食,“吃饱才有力气干活,晚上打扮给你看。”
电视台一片祥和,没有半分被昨日盛典轰动波及的迹象。
陈疏音刷卡进入大楼,逐渐有人从后跟上来,一并等待在电梯前。
一些有过脸缘的同事她对视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好像刻意在回避什么似的。
没预想里的问话,她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抿唇淡笑回应,双手交错搭在身前进了电梯。
“等等。”
电梯门合上得只剩一个缝隙时,有人横插一只手,赶在最后关头进来。
“芳宁啊,要是没赶上你就迟到咯。”
有人调侃。
祝芳宁一眼扫到最靠里的陈疏音,眼神飘忽着收回,笑笑,“我确实没有些人运气好。”
“头一天闹得轰轰烈烈,第二天还能神清气爽地赶早班。”
听得出她话里含讽,多数人没有接话,陈疏音当没听见,没和她有眼神交汇。
“我反正是不会装听不见。”电梯一轮轮少人,到最后一层只余下三个人,祝芳宁后退和她相并,斜目说。
陈疏音始终没有接一句话。
门开,她迈步往前,小臂被从后扯住,祝芳宁追出来,怒视着她,“你就这么喜欢无视别人吗?”
“我不是无视你,我是在无视你的恶意。”陈疏音冷声剥开她的手,“这是工作时间,我有权不谈论工作之外的事情。”
“那天在医院也是你吧?我就说我没有看错,但妈妈一直有意掩饰,我才没有多想。”祝芳宁拦住她去路,“你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开!你知不知道这对裴郁以后的演艺事业有多大的影响?”
“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情,与你无关。”陈疏音懒得和小孩心性的人计较。
“我烦死你了。”
“我不在意。”
祝芳宁喋喋不休,“你凭什么不在意!我喜欢他那么久,就算他不会喜欢我,我也不接受他和你在一起。”
“他接受就行了。”陈疏音言简意赅,不想和她拖延。
到了上工的点,工位上员工到位率拉满,唯独两个空缺。
陈疏音在心头默默盘点今日事宜,一面应付她,感到疲软,把她老鹰护崽似的手扒开,“请让一让。”
祝芳宁撇唇,气势汹汹地指挥,“你跟他离婚。”
有意思。
陈疏音阖眼深吸了口气,把手搭在她肩膀,猛地捏住她肩头把她拉到眼底,她眨也不眨地睨着她,字字慢放,“你把我妈还给我。”
如致命一刀,在人最松懈的时候捅入肝脏,祝芳宁像是没听清,又或是听得太清楚,良久都呆傻地矗立在原地,没做出下一步反应。
陈疏音在她愣住时摆手绕进办公区,随之把她抛到了脑后。
官方通报陆续把进程放出后,和裴郁有关的评价又三百六十度逆转了回去。cp粉高喊祝希和裴郁的组合不过是一场有预谋的诈骗,当然,多数骂声汇集在裴郁这。
“哥,祝希工作室的电话。”周启把电话递给裴郁。
“裴郁,你要我帮忙吗?”是祝希的声音。
“我帮你吸引一部分火力,但是我需要你也帮我一个忙。”
裴郁说:“我并不在意被骂——”
“我知道,你在意的是她被骂,所以,我来背负这个骂声就好了。”
裴郁正声,“祝希,你也是女生,受到的压力不会比我老婆少,这样做没区别。”
祝希提着气,半天没说话,“我想退圈,他在我手机设备上装了定位,我去哪里他都会知道。”
“你要和他分手?”裴郁眉心微蹙。
祝希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嗓子像是被黏住,怎么也打不开,“他才没有把我当成女朋友,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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