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满神水的水瓢和莲花倒是好好地放在地面，没洒出来一滴水。
“喂，你好歹撑到山洞里啊。”杨家莺被迫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贺久晟，她的眼瞳已然占据全部眼眶，包裹着手臂的外衣被什么东西顶起来，时不时的鼓起一个个小包，能清晰的看见条状物在底下游动。
她把外衣的袖子打了两个结，死死缠绕住手臂，但根本阻止不了溃散，“撕拉”声不断响起，皮肤一寸寸地崩开，鲜红的血混着蓝色液体浸透外衣。
再沿着手腕一滴滴落进泥土里。
瞬间被吸收殆尽。
贺久晟痛到用脑袋猛砸地面，手臂被生生啃噬的恐惧和口腔咀嚼的恶心，仿佛甩不掉的牛皮糖深深地钻到大脑每一处，密密匝匝的低喃声持续不断地回荡。
他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掀开天灵盖，搅豆浆奶茶似的，搅拌自己的脑浆和仅存的理智，有那么一瞬间，他分不清疼痛来源到底是手臂还是单纯的脑子坏掉了。
“喵？”郁沅走到两人身边，发出疑问。
杨家莺的视觉在退化，但不妨碍她嗅到了难闻的气息，是属于后山动物的气息，没好气道：“他活该，早说了神水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利用神水复原手臂，还是两条手臂，他马上要异变了。”
郁沅：“？”
他立刻看向自己的爪子和尾巴。
“你伤口浅，这次不会异变，但下次一定会，所以你也绝对不能再碰神水。”杨家莺转头看向朝这里跑来的两人，视线像糊了一层黑色的纱布，她有点儿不太能聚焦。
原本她就没想着让杨喵继续用神水，之前为了让断裂的后腿快速修复，已经冒险用过一次，差一点就异变了，喝了她的血才勉强压制。
现在她自身难保，更别说救推她进四方池里的贺久晟。
纯活该。
“等彻底异变，他就该去跟后山的动物抢地盘了。”话落，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杨家莺撩开领口一看，只见碎花裙下的身体像吹了气的球，皮肤被撑得发亮，血管齐齐断裂，拳头大的鼓包一个接一个。
她的表情瞬间难看至极。
“真烦人，跑进后山我就很难再找到他了。”
要是被后山的动物撕成肉片，她还怎么算账。
陈磊和宁云就是这个时候跑过来的，宁云本能地冲上去想搀扶贺久晟，被陈磊一把拽住：“等等，他的理智值在疯狂下跌。”
宁云急坏了，甩开陈磊的手扑到贺久晟身边，满脸担忧之色：“贺宝，贺宝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我有中级的止血剂，我取出来给你。”
趴在她肩头的初芽跳到地上，迷茫地摸了摸贺久晟流血的额头，又用嘴巴轻轻地吹。
泥人没有生死概念，但对血高度敏感，它以为这样会吹走疼痛。
杨家莺目前对陈磊的好感度最高，凭着上午和贺久晟的友好交易，她耐心地解释了一句：“他要异变了，最好离他远一点，神水在地上，我要进山洞了。”
身体溃散后，她要独自度过很多天。
没人来的山洞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山洞里有菩萨的气息，还有那幅每晚都出现在她梦里的壁画，她可以趁着长身体的时候搞清楚。
“杨喵，走了。”
郁沅蹲在贺久晟身边，猫瞳微微收缩了下，其他人可能看不见，但他清晰地看见贺久晟裸露的皮肤底下里面有非常多细小的、类似头发丝的东西在钻游，似乎想破开皮肤，钻出来。
他转头看向杨家莺的背影，巧合的是，小怪物的皮肤底下也有东西。
“嗷。”他轻应了声，最后看了眼三个队友，朝着山洞而去。
陈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人快麻了，站在原地左看右看：“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说跟那什么狗子的去玩捉迷藏了吗？怎么搞得要异变了？为什么啊，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解释。”
太阳西斜，炽热的阳光混着猩红月光，在空气里扭曲又诡谲。
宁云将中级止血剂快准狠地扎进贺久晟的后脖间，完全注射后道具从手心溶解，她不安地盯着少年惨白的脸色：“好点了吗？”
贺久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艰难爬起来瘫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身体两侧，皮肤底下是肉眼可见的黑色不明物游动，他掀起眼皮，完全凸出的眼球布满红血丝，已经隐隐有了几分非人的状态。
不知道是止血剂起效，还是理智值暂停下跌，他有了说话的力气：“我跟杨狗子交易，得到了永绥村的村志。”
“咳咳咳。”他突然剧烈咳嗽，喉间喷出大量混杂着肉糜的鲜血，左眼珠突兀地从眼眶里掉下来，血管和筋脉勉强挂着，能直观地看见眼眶内部。
宁云被这场面吓呆住了，眼泪覆盖视线，好半晌才说：“你交易了什么？”
贺久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化，骨头、血肉、经脉全部在挪位重组，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解释前因后果，抖着手颤巍巍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籍。
封面写着永绥村村志几个大字。
他递到宁云面前，嗓音哑得不成样子：“虽然不完整，但是里面记载了永绥村的背景和祭祀来源……咳咳咳……”
喷涌而出血暗红黏稠，带着细碎的骨头渣子。
悬在半空的手无力地垂落，村志“啪”地砸在地上，边缘染上星星点点的红。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初芽抱住他的手指，用泥脑袋贴了贴，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随后扯了扯宁云的衣袖，露出茫然的表情。
宁云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撑住贺久晟倾倒的身体，她顾不上初芽，也顾不上掉在血里的村志，泪眼婆娑地乞求陈磊：“帮帮我，帮我扶住他。”
陈磊沉默地站在原地，良久，道：“我帮不了你，我劝你最好赶紧松开他，离开这里。”
宁云怔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为什么。”
我们不是队友吗？
副本生存教育课里老师说过的，要互帮互助，不要为了一己私欲不顾队友安危。
她学过的，这门课她是满分。
为什么不帮她。
“咔嚓。”骨头被生生折断扭曲，在血肉内翻滚，破开皮肉穿刺而出，刺眼的猩红四溅，落在距离最近的宁云脸上，带着炽热的温度从额头蜿蜒滑落，落进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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