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京,又出差数日。
我这才发现那颗心已留在小城,别的不说,梦芸居然接连入梦来。
而且醒来之后,居然会恨梦短,然后笑自己痴了。就觉得有好多话想和梦芸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不说又觉得心里憋着什么似的。
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提笔给梦芸去信。
这可是我第一次给女生写信!
梦芸吾友:
见信如晤。小城一别,甚为挂念,人在金陵,数度梦回。
前两日外出,恰逢风雨大作,船暂停渡,见油菜花甚美,感触甚多。遂填浣溪沙一曲,以博一笑。
梦里笑容又眼前,停船坐看水连天。不觉离愁似经年。
茫茫前路多风雨,渺渺群山几云烟?无语看花花满田。
之秋 四月十六于金陵
信发出之后,却有些后悔,怪自己怎么就冲动了呢?
然后是连着几天有些心神不定,白天还好,晚间回到宿舍,那感觉就如同在野外迷途似的,不知该往何处;好期盼梦芸的回信,又怕收到梦芸的回信。我贸然去信,还乱填词来着,那词填的不但有失工整,而且还有撩人的嫌疑,不知梦芸会如何看我呢?
我忽然想到一个词,登徒子,然后就暗骂自己,怎么这么草率呢?
只是没想到梦芸的回信很快就到了。
那日在处里上班,临近中午时办公室的刘秘书进来送报纸和信件,我正埋头整材料,就听刘秘书好奇的说着:“咦,林之秋,有你一封信,地址内详!”
我抬起头看着刘秘书,一时有些蒙了。不留地址?这怎么回事?
刘秘书笑着说:“这可是有些难得,我记得之秋你以往的来信多是汉口的,今儿个居然有内详,这有情况呀。”
那一刻,我就觉得有好几双目光向我投来。
这刘秘书真是不嫌事大!
我急忙从她手中接过信件,一看邮戳,这该不是梦芸来信了吧?
此时同科的吴参谋帮我解围了:“刘秘书,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之秋信件的发送地址啦?该不是喜欢上我们之秋啦?”
“吴参谋你可不好乱说,人家之秋有女朋友,是军医。”刘秘书说着说着脸就红了,然后飞一般的逃了。
我对吴参谋竖了一个大拇指,笑着把来信收进抽屉。
梦芸来信了!还这么快!信里都说了些什么?我便急切期盼午间下班。
下班后午餐就随便吃了,然后匆匆回到办公室。
用小刀把信封小心的拆开,拿出信纸,就觉心里一阵狂跳似到嗓子眼。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信,两行隽秀的字迹就出现在眼前:
人生一道同风雨,芸书有幸伴春秋。
洪 四月二十二
我反复读了几遍,就觉得一股幸福的暖流跑遍了全身!仿佛眼前就出现了梦芸羞羞的笑容,耳边就有梦芸甜甜的声音。
梦芸,你这是接纳之秋了么?
是的,一定是的!
前一句“同风雨”,这是说要共同面对一切了,后一句首尾分别是“芸”和“秋”,这不是我们俩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有幸伴春秋?梦芸,之秋若得你相伴,亦是三生有幸矣!
梦芸这儿还引用了两句唐诗,王昌龄和孟郊的,真是有才呀。
我正开心着,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急忙把来信收入书桌抽屉中。
吴参谋他们几个午餐后回来了,见我已在座位上了,其中一人便有些好奇的对着吴参谋说:“明远,你看今天之秋可不寻常,这么早就回来了,刘秘书说得没错,真是有情况。”
我听后有些急了:“这说哪去啦,我这是上午材料还没弄好,处长那要早些看到报告的。”
吴参谋便笑着说:“好啦好啦,我们就不打搅林参谋写报告了。”
说着说着他们几个就到一边聊去了,虽然放低了声音,我还是听的清楚。
“哥几个,这回真是林参谋女朋友来信了。”
“哦?明远,那刘秘书不是说之秋女朋友是军医,我们都在舞会上见过的。”
“亏你这思维,还呆在参谋本部?”
“我觉得也不是,那军医同在南京,干嘛写信,还内详?有事打电话不就得了?写信的才是真的女朋友......”
听着他们交头接耳,我心里自是满满的幸福。对呀,打电话,这个我怎么没想到?没有电话号码?写信过去问就是了,约好时间,这不就得了?
当天晚间,我就坐在灯下给梦芸去信。
梦芸很快就回信了。小城学校里只有校长办公室哪儿有部电话,自是不甚方便;我这上班期间也不好聊私事,要打电话只能打宿舍门房,梦芸要打电话还得去电话局打长途。不用说,那电话费好贵的。
接下来一个多月,我们之间的通信每两周一个来回。我的信件周日发出,梦芸五天左右就能收到,我再收到回信是下个周六了。这期盼的感觉,真好。
梦芸来信说可以多探讨一些诗词,这下我可来劲,每周去信必有一首,或新体诗,或填词过去,正好可以倾诉衷肠;梦芸 也时有回应,让我开心不已。
又是一个周六,中午却没接到梦芸回信。
不对呀,梦芸这是怎么回事?是有什么事推迟回信了还是?该不是有什么状况不成?我忽然发现,心有些乱了。
要是有梦芸的电话该有多好啊!
下午没啥事情,我便期待着下班时间早些到来。
晚间同事小聚,自是没啥心思,找个借口推脱不去便是。
下班后匆匆找个小店胡乱吃过晚饭,回到宿舍正要提笔写信,就听门房大爷那喇叭在喊:“林之秋,林之秋!长途电话!”
门房大爷叫人时从不说电话来自哪里,多年下来,大家都习惯了。
长途电话?该不是汉口家中有什么事吧?以前母亲打过一个长途。我应了一声,慌忙放下手中笔墨,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楼去,拿起话筒就说:“喂?是母亲吗?我是之秋。”
电话那头一愣,然后就格格笑了起来:“不敢当,不敢当,我是洪梦芸。”
梦芸?她怎么会来电话?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对方说道:“怎么,是惊了林长官了么?”
“梦......洪老师,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怎么,不欢迎么?”
“欢迎,自是欢迎!我只是没想到会接到你的电话。这,这也太有些意外了。”其实那刻我心里想说的是,这是天大的惊喜呀!
“只要没惊到林长官就好!”电话那头又笑了。
“哪能呢?对了,洪老师,你就别再叫我林长官了,直接叫之秋,好不?还有,别再用那个您可好?这听起来有些距离呀。”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似乎还有些喘息,然后传来甜甜的声音:“好的,以后我这就直接叫之秋了,您......你也不用叫洪老师,直接叫名字可好?”
这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我顿时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喂,喂,听得到么?之秋,你好吗?怎么有些喘息声呢?”
“我挺好,刚才一听长途,以为家中来电话了。这不就从楼下冲下来了。”
“哦,听到了,听到那门房的大喇叭了,这该不会惊动很多人吧?”
“还好啦,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在外吃饭,今天是周六,晚饭后一般都有节目的,通常没那么早回来。对了,梦芸,你怎么会给我打长途呢?还好我今天没出去。你这是在哪儿打的电话呀?你来南京啦?”
“还没呢,我还在小城。就是记着某人说可以打电话的,最好时间是周六晚7点以后,打到宿舍找门房叫人,想想今天会不会在呢?就到电话局来试试运气,没想到居然就试成了。”梦芸那头开心的笑了。
梦芸这是打长途电话呀!
我暗自吐了一口气,心说还好没有和同事们去喝酒,要不这电话就接不到了;庆幸之余,便学着梦芸的口气回道:“我这还不是没收到某人来信,晚间没事,正准备写信去问呐。”
“别问啦。要问为什么,就来梦里吧。来吧,到我的梦里!许你春光明媚,看那花开十里;来吧,到我的梦里!看着笑脸盈盈,听那吴音软语;来吧,到我的梦里!我歌,你舞,久久相依......”
这不是我上周去信时写的?听着梦芸在电话里吟诵,我的心都醉了。
“之秋,在听么?”
“在的,在的!梦芸,我那一时兴起乱写的,你怎么就读上了呢?”
“人家才不管呢。反正,反正那晚就梦见某人了。”梦芸那声音就小了下去,“人家,就想听听之秋的声音。”
我一下就明白了,梦芸之所以没来信,就是想和我通话了。
“梦芸,我也想听到你的声音。”
“真的?”电话那头的梦芸应该是满脸的欣喜了,“这些日子,不知怎的,老是会想起某人来。譬如他现在是不是穿着军装呢?他穿着军装是啥样子?宿舍离单位远吗?下了班后,他一般在忙些什么呢?有时想着想着,就有些痴了,然后就好想听到他的声音,哪怕只有几分钟,也是好的。哎呀,不好了,预约的时间到了,之秋,我们下周......”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掉线了。
我一看时间,梦芸那是预约了5分钟长途电话,时间一到就被下线了。
我自是有些意犹未尽,可是一转念想想那长途电话费,就有些头大。
梦芸是小学教师,月薪约在50元左右,已算不错了,而我虽为军官,加上各种补贴什么的也不到60元。梦芸这5分钟的长途,不得4元起?一个月的薪水是打不起一个小时电话的。
坐在灯下给梦芸去信,虽然刚通了电话,但似有千言万语想说,然后梦芸的笑脸就不时浮现在脑海里。我忽然发现,我这是真爱上梦芸了。
又是一周过去 ,我自是无比期待周六的到来。
周六中午却依然没有梦芸的来信,这不都两周了?
想想上周梦芸电话里最后未说完的一句,她这是又要打长途么?我不由心里有些埋怨起来:这个痴情小傻瓜呀!
好不容易熬到晚间下班,匆匆吃过晚饭,便急急往宿舍跑。
到了宿舍一看手表,居然离7点还有二十几分钟,随手抓起一本书看着,却是看不进去了;离7点差五分便下楼去,然后装着没事在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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