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牢山深处,高树林立,树杈遮天蔽日,以至于常年不见阳光。
溪渊一走进山中,便感觉一股潮气铺天盖地地袭来,震得他神魂一荡。
他稳住呼吸,垂眸看向一棵大树下的积水。
积水映出了南山的脸。
青丘狐族的改颜易容术独冠天下,不仅可以仿人的容颜,还能仿出气息和周身灵力的流转。
就连死后,仍然能维持生前易容的模样,连尸骨都叫人瞧不出不对。
自他学会以来,骗过了不知多少人,唯相处了十年的阿爹阿娘勉强看出破绽,但那也是出于对自家女儿的过于了解。
画牢山的这位,想来也很难勘破。
溪渊稳了稳心神,突然抬高声音:“民女孙南山,求见非途上神。”
巨大的山体好像完全吸收了他的声音,阴森潮湿的树林里,没有半点响动。
溪渊再次开口:“民女孙南山,奉溪渊尊者之命前来求见上神,求上神恩赐内丹。”
森林深处还是没有响动。
“请上神恩赐内丹!”溪渊再说一次。
话音刚落,一股狂风突然席卷而来,逼得他连连后退。
待风声消歇,溪渊也重新站定,一颗萦绕着黑气的珠子便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溪渊眼睛一亮,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拿。
虽然他决定冒充南山独自前来,但不代表他不想活了。
以命换丹是下下策,若是可以,他自己的命,还有非途的内丹,他都想要。
脑海浮现出自己方才来时的路径,溪渊默默盘算自己要如何走位,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逃出这里。
盘算结束,溪渊拱手:“多谢上神恩赐。”
行完礼,他郑重握住内丹,内丹的光从他指缝里溢出,他瞬间感觉到其中蓬勃的灵力。
这便成了?
只等把内丹传送走,再顺利逃出去,便彻底成了?
溪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想早知道这么容易,他当初就该假冒天生灵骨的凡人,直接把内丹骗走,也省得到处奔波寻找这么多年。
他看着手里的内丹,还有些恍惚,林子深处突然传来沉哑的声音。
“她呢?”
“嗯?”
溪渊抬头,很快又反应过来,忙道:“回上神,溪渊尊者身子不适,要我独自前来,但上神放心,他已经设有传送法阵,将内丹送回,这桩交易便成了。”
林子里静了一瞬,更加低沉的声音传来:“她呢?”
溪渊皱了皱眉,刚疑惑他怎么同一个问题问两遍,正要再找点借口时,猛然惊觉他要问的不是自己。
而是南山。
他暴露了。
这个念头一出,溪渊火速开启传送阵,把
内丹扔进去后转身就跑。
“她呢?
一股强劲的灵力呼啸着朝他袭来,生长了几千上万年的林木应声而倒,发出巨大的空响。
溪渊不必回头,也能感觉到后背传来的压迫感。
他屏住呼吸,不敢大意半分,只是一味地往前跑,可惜实力过于悬殊,随着身后一声高过一声的一模一样的质问,溪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浑身灵力也濒临崩溃乱窜。
实力悬殊太大了,他本就不擅长对战,如今被压制修为,更是寸步难行。
身后的树越倒越多,前方还算平坦的山路突然拱起,山石飞沙都朝他袭来。
溪渊一个转身连忙躲开,树枝见缝插针地杀来,他又是一个闪躲。
整座山好似都活了过来,地动山摇间,追在后面的灵力迟迟等不到答案,彻底丧失了耐心。
当被一根树杈钉在山壁上时,溪渊呼吸一停,全身灵力快速流走。
虽然跟画牢山这位认识几千年了,但他一向是做完交易就走,他从未见过非途的真实模样,只能大约猜出他的原形是什么,非途也不知道他是青丘后人。
所以即便今日败露,也不必担心会牵连青丘。
他恍惚地眨了一下眼睛,指尖聚起一点微光,轻轻点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光芒落在他的皮肤上,快速化作一只蝴蝶,扇动两下翅膀后,便彻底隐入肌理。
几乎是同一时间,南山在竹屋惊醒。
万生鼎?
南山猛地坐了起来,又看到万生鼎旁边还有一个乾坤袋。
她立刻打开查看,
果然看到一堆世间罕有的灵药,还有一封折叠整齐的信。
南山将信件取出,还未来得及打开,竹屋里的空气突然波动一瞬,在她的视线下裂开一道小口。
一颗黑色的东西凭空出现,慢悠悠飘到她面前,南山迟疑地伸出手,那东西落在她的掌心,又轻轻蹭了她一下。
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南山突然恍惚,仿佛看到了一条小黑蛇在跟她撒娇。
这种恍惚也就持续一瞬,她很快冷静下来,拆开了溪渊留下的信。
“南山亲启
光是看到这四个字,南山便已经预感到什么,心口突然闷闷的。
“南山亲启:
你赢了。
待你看到信时,我已经前往画牢山。
虽不知你能否找到生路,但万生鼎有疗愈天下病症之功效,即便无法治愈你,也可让你多活一段时日。
但万生鼎无法轻易启动,望你按照药方将所有灵宝放入其中,再启动其炼化,所化之药你服一半,剩下一半喂与青丘众族人。
若你愿意,可在竹屋等我三日,我会想办法脱身。
若三日后,我仍未出现,你便以指尖血唤醒魂引,魂引自会带我去寻你。
若我未出现,魂引也无效,你便自行离去。
另,我会尽可能活着,以便找你算这些时日的账。”
预感成真,南山倒回床上,抬手遮住了眼睛。
她开始等待。
第一天,溪渊没有出现,画牢山地动山摇,连带着距离不远的竹屋也有些轻微晃动。
第二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雨,南山又开始咳血,好在很快就止住了。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不能动用灵力,连洗漱这样的小事,都得去附近的山泉里解决。
虽然有一身灵力,但她如今与凡人没有什么不同……不,甚至还不如凡人。
夜深人静时,南山坐在竹屋前,独自一人看星星,脑海里突然浮现溪渊那张漂亮又讨打的脸。
虽然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溪渊是为青丘族人涉险,她身为本该被献祭的那个,没必要对他生出什么感激,更不需要懊悔羞愧,可一想起他,她心里还是堵得难受。
她和溪渊走到今日这地步,已经不能说是谁亏欠谁了,纠缠太深,很多事反而没必要再细算。
南山靠在竹屋的门上,直到天光亮起才勉强睡了一小会儿。
第三天,溪渊还是没有回来。
南山在附近的山上捡到一条受伤的小蛇,带回竹屋后仔细帮它包扎。
“怎么好好的会从山上滚下来?”她小声问。
小蛇嘶嘶两声。
“路太滑?”南山笑了,“你可是蛇啊,蛇也会打滑吗?”
小蛇又嘶嘶两声。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但你身上全是伤,我又不能用灵力帮你治,只能给你上点药,你休息一下再自行离去吧。”
南山说着,摸了摸小蛇的脑袋。
小蛇乖乖地趴在桌子上,见她真的不打算把自己撵走,又放心地盘成一团。
南山又去了门口,静静地看着唯一的山路。
日落月升,又一日过去,溪渊还是没有回来。
或许他真的不会回来了。
南山静默良久,以指尖血唤醒了脖颈上的蝴蝶。
蝴蝶变成了金色的。
南山眼眸微动,看着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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