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为天使之王的乌洛琉斯和平日没什么差别,依然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脚步不疾不徐,不论祂在干什么,都俨然恪守着苦修士的准则。
因而,当祂撩起发白的亚麻长袍,低头静静地凝视着双腿上属于荆棘的划痕时,同样践行苦修准则的下属们只觉得那是天使之王在通过赋予躯壳最原始的痛苦,以感受命运的鞭笞。
但乌洛琉斯知道那不是。
祂在野草蔓生的荆棘丛中趟过,尖刺没有划伤命运途径的天使,但命运划伤了祂,以记忆的形式。
萨斯利尔领着祂去狩猎远古的遗存,杀死幸运之神只需要一次小小的不幸运,但坏运气似乎不仅仅作用在了那位精灵族流亡的先知,还将些许残余回馈给了利用它威力的乌洛琉斯。
乌洛琉斯翻开勾连在漫山遍野尖刺上的血肉,非凡特性就在那儿,由一根根细细的筋膜黏连着,引诱着祂撩起袍角,涉水穿过那片湿地,去取下命运馈赠的果实。
当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攥住那片化作蛇鳞的特性时,乌洛琉斯眨动了一下眼,祂看见命运示意祂噤声,将原本投向幸运之神的目光投向了祂。
清澈的水没过苍白的小腿,乌洛琉斯忽然战栗了一瞬,祂猝不及防间似乎与命运的目光对视,而萨斯利尔此刻不在这里,植物沙沙声中,只有祂孤独地看见命运。
它没有形体,它是水下荆棘尖刺间的浮游气泡,是乌洛琉斯苍白手指关节的某一道褶皱。
它还是被风吹响的水银之乡旅店门口的铃铛,是挂着“幸运日”招牌的店门敞开,年幼的乌洛琉斯站在门外往上瞥去时,墙缝里某一只停下工作和祂对视的蚂蚁。
蚂蚁的触角轻颤了两下,那是命运第一次对祂说话。
它说的是一阵细碎的私语。
而今天的乌洛琉斯又一次看见了命运,却看见了它的无常。
那一双由命运推着走来,玩笑似的与过去相逢的眼睛在水下看着银色长发的天使。
‘年幼的威尔藏在荆棘丛下,恐惧又惊慌地注视着你。’
多么清澈而又幽怨的眼睛。
它是否溢满泪水?它是否祈祷幸运?
它是否在说——“不要找到我”?
命运窸窸窣窣地笑了,附着在乌洛琉斯自己的头发上,伪装成一缕偶然勾在祂耳朵上的银丝,荡着秋千,用风来掩饰它的存在。
趁着那缕头发挂在耳畔的瞬间,命运饱含恶意的声音钻进祂的脑袋:
‘乌洛琉斯,你找到威尔了吗?’
……
天使的银色头发很长很长,一直垂落到小腿的位置,但现在头发是漂浮着的状态,因为天使的全身浸没在水里。
乌洛琉斯弯曲膝盖,蹲在荆棘丛中,让凝滞的水淹没祂的全身。
祂拨开盘曲的水生植物根茎,在命运愈来愈猖狂的嬉笑声中,祂看了威尔一眼。
仅此而已。
命运的嘲弄戛然而止,因为天使并未按照它安排的道路走下去,祂没有杀死幸运之神的学生,祂明明看见了威尔那段曲折离奇攀登天使的遥远未来,可祂却只是看了一眼。
‘你在做什么?’命运问。
‘我忘记把他送给我的帽子带来了。’乌洛琉斯说,‘我把它放到哪儿去了?我该回去找一找。’
‘别管什么帽子了,你不动手吗?即使他注定会成为你的敌人?’命运又问。
乌洛琉斯顿了顿,将勾在尖刺上、由一道道筋膜悬挂着的序列一特性取走: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天使维持着淡然的表情,涉水离开了幸运之神葬身的湿地。
直到祂将特性吸收,真正成为天使之王,在窗明几净的圣所中撩开亚麻制成的长袍时,乌洛琉斯永远舒展的眉头才终于皱了起来。
在祂违抗命运指引的杀戮时,荆棘不知何时划伤了祂的腿。
伤口早已愈合,只有淡淡的粉色疤痕分布在苍白的皮肤上,仿佛命运对忤逆者的鞭笞。
乌洛琉斯默然,松开手让长袍垂落。
祂双手合握在胸前,虔诚地开始每日的祷告,目光却飘啊飘,又落到桌案前那顶磨毛的旧帽子上。
“……”
乌洛琉斯垂眼,起身将帽子收好,尔后转身走向某个目前非常闹腾的研究所。
“命运指引我过去,”
祂对自己说,
“主曾对人性与神性之间的奥秘做过种种研究,我应该去那里学习平衡法则的玄妙。”
*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当笼罩在西大陆朝廷背后的阴影、仙宗中唯一会插手王朝传位人选的求法堂,将写着这样一句话的敕令呈递到公主府时,玄格便意识到,这是象征着最终角逐开始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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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落地天使秒到账(1)》
第三纪,神国的云层永远像洁白的羊群,慵懒而舒缓地在天空行走。
每当奥赛库斯凝视那片羊群似的云层时,都会回想起圣山那片皑皑的雪。
那时候不死鸟还未长眠永暗之河,祂在凄厉的尖啸中带来死亡,于是作为造物主座下最虔诚的信徒,奥赛库斯必须义无反顾地接下重担。
于是祂成为朝圣者中的一员,不为追随信仰,而是为了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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