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总是有迷惑他人的能力,你若看祂的苍白瘦削的脊背,看祂从撕裂的亚麻长袍中暴露的肌体的流畅线条,看祂被水浸透了黏在额前湿漉漉的长发,看祂随着呼吸而起伏的锁骨,那必然被祂摄去魂魄。
但若是再多看一眼,看祂脊背上造成长袍撕裂的原委——那一双比夜色更加深黑的骨翼,看祂光洁额头两端钻出的狰狞羊角,看祂锁骨之下暗中浮动的隐约纹路,那被迷惑者想必便会惊醒吧,原来伪装成天使的竟是恶魔般的存在。
可那位正在直面心灵影响的神灵——那位全知全能的造物主,祂必然是知道恶魔在伪装之下释放致命的吸引力的,然而清醒的神灵却不管不顾,纵容罪与孽将祂裹挟,沉入清澈见底的湖水。
神灵真的清醒吗?
神灵自己也不知道。
唯有感受到恶魔那纤瘦细长的尾骨婀娜地游走在祂被水浸湿的长袍上,神灵才能偶尔地挪动一下思绪,思考片刻祂这么做的意义。
意义?
嗯……践行对方给出的实验课题,算不算意义?
既然同意了诞生更多子嗣的请求,那便开始实践吧。
神灵保持着良好的实验精神,自远古到现在,祂一向恪守认真与钻研的本质。
所以,每当狡诈的恶魔哭哭啼啼地偷懒耍滑,想要半途而废什么的,便会遭到神灵的严词拒绝。
“不要心急,还没有怀上。”
造物主温和地说着,双手却不容质疑地握住恶魔翅膀与背部骨骼连接的部位,将实验搭档拖了回来,
“如果是因为湖中太凉的话,我们可以回到岸上。”
这样的对话发生了很多次。
祂们的场景也转换了很多次。
……
当仿木质纹的桌面也被娇气的实验搭档嫌弃时,造物主久违地从实验的沉浸过程中脱身,调动了空想的权柄,单调的书房向外延伸,构建出一整套以暖色调为主体风格的旧时代套间。
造物主纵容搭档的手臂亲昵地勾在自己的脖子上,就这么托举着祂走进了卧室。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并未给造物主带来任何困扰,甚至比不上那对翅膀。
原本属于恶魔的,由尖刺和骨骼为架构的黑色蝠翼,在无休止的净化力量灌输下,早就在过去的某一个瞬间蜕变为了覆盖满纯白色羽毛的柔软羽翼。
现在,这对羽翼铺在造物主旧日时期常常躺着思考课题的那张床上,和祂素色的被褥、枕头混在一起,还时不时被造物主的手掌控制住,成为某种辅助的施力点。
羽翼像朦胧的雾,像轻柔的云团,遮掩了实验的过程,就像不太清澈的窗户上,由老式深色木质窗框上弥漫开来的冰花一样,让视野难以穿透,无法抵达真实。
至高天境内寂寥无声,唯一一栋孤独的建筑物矗立在镜湖白色沙岸的远方,没有冬天、没有风雪,宁静与祥和笼罩一切。
可是,若顺着苍白的墙体,拧开棕色拱形门球形的把手,步入建筑物内部,却会发现这栋平凡得堪称简朴的建筑物里,这个对格里沙而言能称之为“家”的记忆空想里,每一扇窗外都落着纷飞的雪。雪一直落下,沉入漆黑缄默的密林。
关上门,隔绝门外暴露的至高天境的一切,严寒与隆冬便真真切切地降临在“故乡”。
但寒意被厚实的墙体阻绝,温暖的壁炉时不时传来木炭燃烧的细小爆裂声,热气催得人昏昏欲睡,而卧房内的天使也确实睡着了。
祂蜷缩在所信仰的神灵怀中,口齿不清地呢喃着神灵的名字,疲惫极了,几乎是迫不及待陷入睡眠。
散乱的长发早已蒸干了湖水的湿意,被天使枕在脑后,陷进松软的枕头里。
但是,额外还有一缕金色的头发仍旧拈在神灵的手中,祂轻轻地抚摸着,眼中平静地倒映着一片纯白。
那纯白既是窗外的冰花,又是纷扬的落雪,但更多的,还是身旁某种非凡意义上的象征。
——那是祂心脏所缺失的一部分。
从一个人心脏血肉里剜去的,正跳动在另一个人的心脏里,明明只是由于相同的序列,却又好像变了点意味。
……变成了难以言明的、朦朦胧胧的纠葛,像发丝与发丝的交织。
纯白天使的羽翼早就伴随着消失的羊角和尾巴不知到哪里去了。
剩下的祂,是最虔诚最纯粹的信徒。
祂依偎神灵的臂弯里,熟睡在短暂的幻影里,却好像陪着神灵回到了故乡。
大雪遮掩了天光。
*
奥赛库斯神清气爽地起床。
‘陪蒙蒙宝出去休假真是累啊,小朋友太能折腾了,安提哥努斯简直被祂遛得团团转……’
自以为睡了个午觉,奥赛库斯一边腹诽,一边推开研究所宿舍门,准备把太阳花浇了。
这时,一个反射着光线、几乎闪瞎祂眼睛的脑门映入眼帘,而太阳花从中,一团耀眼的红色鸟窝也在强势宣告自身的存在。
奥赛库斯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看看阿蒙,又看看怒吼着冲过来的梅迪奇:“……梅迪奇,你的头发呢?”
见祂先关心起受害者,试图找回存在感的小乌鸦叼起由征服者的秀发编织而成的鸟窝,递到奥赛库斯手上:
“好漂亮鸦,阿蒙决定送给你。”
小乌鸦睁着亮晶晶的双眼邀功。
然而,奥赛库斯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将“鸟窝”先归还给失主:
“……梅迪奇,你、那个,你还能安回去吗?”
——————
【小剧场一】
第五纪时期,由罗塞尔大帝带来的清明节习俗被推广到各个不同国度,即使是祂陨落之后,也依然被大家保持着。
某一日,难得清闲的冥皇陛下隐姓埋名,从冥王星回归了地球,化身为一名平平无奇的路人,在大陆各地享受假期。
然而,萨林格尔刚一落地,就被路边的一对师生(父子?)模样的行人吸引住了视线。
“阿兹克先生,您是要去祭奠您的父亲吗?”
那对师生中,更显年轻的那个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年长者。
而那位拥有柔和五官线条的年长者轻轻点了点头,将一朵白色的花别在了胸口:“是的。你要一起吗?克莱恩。”
然后他们便并肩步入灵界,似乎朝拜朗的方向去了。
萨林格尔:“……”等会。
萨林格尔忙不迭跟在后面,从灵界穿梭到达所谓的“冥皇”陵寝。
然后萨林格尔就被排队取号的漫长大队拦住了。
“10002号,后面请。”工作人员递给祂一张纸条,朝队伍末尾一指,匆匆忙忙去给下一位旅客报号了。
拿着号码单子的萨林格尔沉默地抬起头,望了望无边无际的队伍,陷入沉思:“……”
队伍中,不仅有祂家的羽蛇崽子,还有羽蛇崽子在外面捡的猫,以及各种各样祂养过的娃。
比如说,大量单片眼镜选手。
比如说,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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