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告别
【“151,再见啦。
温秋年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随着病情的发展,他看不见东西的时间越来越多,起初只是短暂的一会儿,吃了药不久就能恢复模糊的视野。后来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世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温秋年很怕黑,但是每次睁眼,身边都会有人拉着他的手,他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刚动了动手指,立刻就有一只宽大温热的手伸过来,将他冰凉的手完全包裹住,温秋年立刻就分辨出来,他笑起来:“程沨。
“猜对了。程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们每次第一句话都问这个,但温秋年已经很难描述身体的不适了,因为他浑身都很难受,胸闷、心悸、骨头缝里透出的冷和酸、肌肉无力的虚浮……与其问他哪里不舒服,还不如问有哪个器官是舒服的。
疼得厉害时,神智也没那么清楚的时候,温秋年会忍不住发脾气,把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他久病没力气,身边的人还会纵着他,把轻巧些的物品塞在他手里,好让他能丢得出去。
他没回答,只是抱住了程沨的手臂,问他:“今天天气好不好?
程沨没有追问,只是用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仿佛想将冰凉尽数驱散:“早上下了一场雨,但是现在出了点太阳,秋秋,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可以吗?温秋年有些意外,自从他身体急剧衰弱之后,就连温曜时也不带他出去了,因为他的身体经不起任何一点折腾,只要稍微着一点风,就免不了进抢救室一趟。
“可以,我们就在小花园走走,不走远。程沨将他的手拢得更紧。
程沨的动作很快,他给温秋年换上了更厚实柔软的衣物,将他抱上轮椅。出门前,陈绍黎带着护士,给他加了一剂强效的止疼药。
这种止疼剂很伤心肺功能,放在之前,陈绍黎是绝对不会同意使用的,但是想到前两天在抢救室门口他们几人崩溃的模样,以及最后在诊室里的对话,他叹了口气,轻轻蹲在温秋年面前,摸摸他的头:“……对不起。
他是温曜时的兄弟,温秋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可是最后,还是没能挽救他的生命。
他说得很小声,温秋年没听清,又看不见,只能茫然地四处看,程沨按了按他的肩膀:“没事。
药效很快起了作用,温秋年靠在轮椅里,感觉那碾磨般的疼痛,像退潮般慢慢消失,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意识也有些涣散,仿佛浮在温暖的云端,他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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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感到了一丝松弛。
外面的天气和程沨描述的一样,阳光暖融融的,空气里又带着点湿润的水汽。自从看不到之后,温秋年的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灵敏,他歪了歪头,突然伸出手,一只蝴蝶停在他的掌心。
“151,是你吗?”他轻声开口,蝴蝶自然不会回答他,从掌心飞离后,又绕着他转了一圈,才晃晃悠悠地飞走了。
“是一只**配色的蝴蝶,很小,飞得很慢。”程沨和他描述。
“看来是只笨蝴蝶。”温秋年想,这倒是和151很像。
程沨推着他慢慢地走,他刻意选了一条铺满阳光的小道,慢慢地向温秋年描述着周围的景色,温秋年有时会让他停下,试探着去摸索,他伸出指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没过多久,他讲话的声音就越来越低,程沨知道他是累了,于是停在长椅旁,半蹲下身子:“秋秋,累不累?要不要回去?”
温秋年摇摇头,用那双失焦空茫的眼神,对着他说话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摸索了一下,程沨立刻握住他的手。
“我睡觉的时候,好像听到爸爸在和陈医生说话。”温秋年顿了一下,继续道,“……是不是在商量让我出院的事情?”
半天没有传来回复,温秋年有些茫然,用指尖挠了挠程沨的手,这一下像是打开了机器人的开关,程沨终于开口:“……是。”
“秋秋,你已经坚持得够久了,是最棒的小孩。”他的声音很嘶哑,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里蹦,“……所以,我们给自己放个假好不好?”
温秋年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只是平静地问道:“那你呢?你也同意了吗?”
这下程沨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温秋年等了一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同意了,因为你早就想好,要和我一块走,是不是?
“明老师和我说,那天给我拍完照之后,你要求他也给你拍一张一样的照片。”
他感受到程沨的手在微微颤抖,变得很冰凉,甚至比他的手还要冷。
温秋年其实很害怕,怕听到程沨亲口承认,怕他的猜测被证实,但当问出口的那一刻,他反倒平静了下来。
他之前想过无数种劝说的话,想告诉他自己不希望他这样,甚至想过发脾气,骂他,逼他答应好好活下去。可此刻,那些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温秋年只是慢慢地,摸索着程沨的脸,对方这段时间瘦了很多,下巴的弧度变尖锐了一些,他的手慢慢往上,满意地点点头。
脸干干的,今天没有哭。
他的手继续往下滑,一直摸到了程沨的头顶,轻轻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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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沨,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就约定……一年的时间好不好?”青年的声音很温柔,“如果一年之后,你还是保持现在的想法……那我允许你来找我。”
然后,他用自己的手指,一点点地将程沨的手指掰开,又将自己的小指,勾进了他的小指里。
“拉了勾,就不可以反悔了。”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久到温秋年几乎又要睡过去,他才感受到程沨的手很有力地反勾了回来。
“好。”
……
第二天早上,温柏延和温曜时就给温秋年办理了出院,所有的医生护士都笑着和他告别,温秋年看不见他们脸上悲伤的神色,一路坐在轮椅上朝两边挥手,像只病恹恹但很活泼的猫崽崽。
回家后,许久未见的圈圈扑了上来,小狗兴奋极了,一直绕着他的腿打转,它看见小主人的手伸出来,在虚空中摸索,有些茫然地歪了歪头,但很快就把毛绒绒的脑袋塞到他的掌心,热切地舔着他的手指。
回到家最初的几天,在强效止痛剂的支撑下,温秋年难得地获得了一段相对舒适的时光。疼痛被暂时压制到可以忍受的范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父兄和程沨轮流守在他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听着他均匀的呼吸,甚至会生出一种错觉,仿佛病情真的稳定了,仿佛这样平静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但药效减退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疼痛开始以更凶猛、更不受控制的方式卷土重来。
温秋年清醒的时间变得更少,他陷入一种半昏半醒的混沌状态,被持续不断的剧痛折磨着。
痛得厉害了,他会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断断续续地喊人,有时候喊爸爸,有时候喊哥哥,更多的时候是喊程沨。
被叫到的人会立刻冲到床边,把他抱在怀里哄,温秋年无意识地呜咽,就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温秋年喊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记忆好像退回了小时候,会小声地念叨着妈妈,温柏延哄他妈妈出差了,他就把自己缩成一团,默默地掉眼泪。
所以当他叫刘伯的时候,温曜时没忍住,给还在老家的老管家打了个电话。
刘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那天,温秋年奇迹般地状态变好了。
他的意识恢复了清醒,没有让任何人帮助,自己坐了起来,他的脸色泛着淡淡的红晕,甚至能笑着和刘伯撒娇:“刘伯,我要吃糯米糖饼。”
“要多放一点糖。”他还提出了要求。
刘伯早已老泪纵横,握着小少爷嶙峋的手,不住地应好。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回去过了个春节,小少爷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他看不懂证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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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那些复杂的名词,不懂什么心力衰竭,器官衰竭,他只知道——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小少爷,快要离开他了。
温秋年还提出要去小花园,他看起来神采奕奕,就像是那恼人的病痛从他身体里消失了一般。
但没有人为此感到开心,恰恰相反,仗着温秋年看不见,每个人的表情都绝望至极,却还要保持语气如常,将濒森*晚*整*理临崩溃的情绪死死压住。
温秋年被安置在小花园铺着厚厚软垫的躺椅上,他微微仰着头,唇角挂着虚幻的笑意脸上那点奇异的红晕在阳光下仿佛更明显了些,甚至让他看起来有种近乎健康的错觉。
但几乎是刚在躺椅上靠稳,温秋年脸上那层虚假的红晕便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速度快得令人心惊。
他整个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顿苍白下去,仿佛刚才那阵“精神抽走了他最后的生命力。
“……我有点困了。他的声音低低的,“你们不要说话,我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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