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心跳
【“秋秋，爸爸和哥哥……来接你回家。】
温秋年很瘦,别墅里一直保持着恒温，所以他在家都只穿着薄薄的家居服，隔着衣物,程沨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肩胛骨轮廓，纤薄脆弱，不堪一折。
因为身体不好，温秋年很怕冷，体温也偏低，就连夏天手也是冷冰冰的。上学那会夏天，教室里的男生打完球回来,浑身都是臭汗，看到温秋年像是玉人一样坐着,都自觉地退开几步，怕自己的浑身热气熏到公主。
程沨不一样，他知道温秋年有洁癖,会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握住他伶仃的腕骨,用自己滚烫的手掌包裹着温秋年的手，夏天的温小少爷嫌热，总是要把他推开，但是冬天就反过来悄摸摸地靠近热源，程沨会把外套展开,将他整个人都裹在自己怀里。
他总能把温秋年照顾得很好。
可现在，他怀里的身体很凉,比记忆里的任何一个冬天都凉，连带着他都如坠冰窟，寒意刺骨。
程沨几乎是颤抖着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覆上温秋年的左胸。掌心之下，隔着一层纤薄的骨肉，那颗孱弱的心脏正在跳动。
一下，又一下。
就是这颗修修补补的心脏，支撑着温秋年陪他走过了几千个日夜，他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它的搏动，却无法阻止它被宣判只剩下一百天的**。
温秋年看着他，眼神是如此的哀伤和抱歉，这一刻，程沨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温秋年要带他看日出，为什么要难过地说，不要那么喜欢他。
他的秋秋，在偷偷地，笨拙地尝试把他“推开
太残忍了。
秋秋，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
一个近乎失控的念头涌现，程沨想，如果注定留不住温秋年，那就把他锁起来，关起来，用尽一切手段，也要让他活下去！
这暴戾的念头如同岩浆，要把他的理智全部烧光，但他看着温秋年的脸，那岩浆又被悄无声息地扑灭了，只留下一把灰烬。
他抬起眼，看着僵立着的温柏延和温曜时。
温柏延一只手死死抓着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扭曲发白，就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的精气神都被抽光了，竟显出些许老态来。温曜时的头抵在画室的门上，程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足以感受到他周身流露出的巨大悲恸。
他们自以为是在和命运博弈，步步为营，却在落下第一子的时候，就注定了满盘皆输。他们牺牲了十几年的父子、兄弟亲情，只换来了这场注定的离别。
温柏延和温曜时似有所感，抬头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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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目光，三道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
他们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深深的绝望。
在注定的惨败结局面前，对错早就失去了意义。
他们三个，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
温秋年又被打包送进了医院。
这次是他主动要求去的，毕竟这件事情听起来实在是过于玄幻——不对，其实这两年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够玄幻了，但他还是想要小小证明一下，这不是自己恐吓他们的恶作剧。
“151，把能量点撤掉吧。”他躺在冰凉的仪器上，戳了戳151。
151犹犹豫豫：“突然撤掉的话，你会很难受的，温秋年，我不想让你受这个罪。”
“没关系，你留一点点就好了，不然我怕等会上演死而复生的奇迹，被抓去研究。”温秋年倒是心态轻松，反正151说过，到了后期，他该难受还是难受，提前适应下也不是不行。
但痛苦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151反复确认，直到温秋年都有点不耐烦了，才慢慢将保护着温秋年身体的能量点撤出。
冰凉的耦合剂涂抹着他单薄的胸口时，温秋年清晰地感受到，一股一直支持着他的力量骤然消失。
心脏猛地一沉，像是瞬间被灌满了冰水，沉甸甸地压迫着胸腔，随即搏动瞬间失控，窒息感犹如潮水一般涌来，温秋年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丢在岸边暴晒的鱼，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疼。
胸腔尖锐的刺痛和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蛮横地挤压着他的肺部，他张开嘴，艰难地喘息着，温秋年从未觉得呼吸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情，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玻璃渣。
检查室的灯光在他眼睛里扭曲，变成一片模糊的光斑，温秋年死死抓着床单，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
“怎么会这样！”为他做检查的陈绍黎死死盯着屏幕，声音惊疑不定，“心率紊乱，心搏出量显著降低……是急性衰竭的迹象！为什么之前没有症状！
“秋年，你还好吗？”
温秋年已经听不清陈绍黎说的话了，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程沨和温家父子站在检查室门口等待，三个人谁都没说话。
温曜时甚至还抱着一丝微弱的侥幸——万一弟弟只是在吓唬他们呢？因为他们之前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惹秋秋不高兴了，所以设下这么个残酷考验来试探他们。
他脑子里胡乱想着，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咔哒”
门终于开了，他看见陈绍黎满脸的焦急，嘴巴一张一合，他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看见温秋年被涌进去的医生和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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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簇拥着，从检查室里被推出来，他扣着一个巨大的氧气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温秋年安静地躺着，胸口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已经……
他的这副模样斩断了所有的侥幸，温曜时看着父亲崩溃，程沨失控，他们三人的脚步麻木地跟着推着温秋年的那张床，走到了病房门口，然后被护士礼貌地拦在外面。
隔着玻璃，他们看着医生护士给床上的人插上了各类监护仪器，屏幕上，一条曲线微弱地起伏着，旁边跳动的数字令人心惊。
温秋年并未昏迷多久，在检查结束后，151立刻将能量点输送了回去。
如同干涸的河床被注入清泉，强行压下了心脏那令人窒息的狂乱与剧痛，虽然胸口还是闷得不行，但是起码有了睁眼的力气。
他这一番折腾，最大的受害者是陈绍黎。
陈医生看着前后间隔不到一小时的报告，感觉二十年来建立的医学教育正在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他眉头紧锁，眼睛里满是困惑。
“这怎么可能呢？他喃喃自语，都快把那两份报告盯出花了，“明明急性心衰的迹象很明显，血氧饱和度也很低，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就恢复正常了？
陈医生百思不得其解，略带心虚地看着面前魂不守舍的三位家属：“抱歉，暂时也看不出是什么原因，这是我们的失职，一定会尽快排查！
出乎意料的，没有人追究他的责任，面前的几个人就像是静止住了一样，好一会儿，温曜时才伸手拍拍他的肩，声音沙哑：“没事，我们知道了。
陈绍黎也慌得很，出了这么大的篓差错，他生怕多留一秒就被这几个**卸八块，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他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温秋年和程沨，温柏延和温曜时承受不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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