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除夕
【“温秋年……新年快乐。”】
程沨进来的时候,温秋年侧身对着他，眼睛望向窗边。
他的眼睫毛湿漉漉的，他的眼皮很薄,显得上面的薄红越发明显，像水彩在宣纸上晕开般，一直蔓到眼尾，鼻尖也泛着红。
医生跟着他一块进来，熟练地取下已经见底的点滴瓶，留置针拔掉后，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个细小的红点,飞快地渗出血珠，周围晕开一片淤青。
程沨用棉签按压着,但温秋年凝血功能不太好，止血很慢，棉签移开时,新的血珠又冒了出来,消耗了好几根棉签才止住。
“聊完了？”他仔细看着青年的神色,嗓音轻缓。
温秋年点点头：“他已经想起来了，能量波动得厉害，所以还在休眠。”
关机之前，小光球还不忘给温秋年输能量点，让他能快些退烧。
“寺庙的地址目前锁定在云顶山附近。”程沨知道温秋年要问什么,把他的手塞回了被子里，“秋秋,我们会找到它的。”
过了还好几秒，他才听见温秋年的声音：“程沨，你说,它现在会不会就在看着我们？看着我们挣扎，看着我们掘地三尺地寻找它，就像看蝼蚁一样。”
程沨呼吸一滞，刚要开口，就见温秋年扯了扯唇角，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没关系。
“它得看着……才能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被弄死的。”
程沨毫不意外他会说出这番话，温秋年从骨子里讨厌一切压迫，他从未真正地被驯服过，明明身体脆弱得像是随时会碎裂的瓷器，但底下却烧着足以灼穿一切的火。
他俯身用自己温热的掌心贴着他冰凉的脸颊，拇指指腹在那片薄红的眼尾很轻地蹭了一下，抹掉一点湿意。
“好，我们一起送它上路。”他的唇贴在温秋年的耳边，吐息温热。
……
知道真相后，一直话唠的151罕见地沉默了几天，黯淡的小光球缩在温秋年脑海内，要不是持续输送过来的能量点，温秋年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温秋年知道，这种巨大的痛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解的，所以他没有去打扰151，只是晚上睡觉前，会简单说说白天发生的一切，寻找“神”的进度，然后再对着小光球，轻声道：“晚安，151。”
151没有应答过。
此刻距离倒计时的死亡时间只剩下一个多月。
他们掌握到的信息很少，对手又不是人类，他们摸不着碰不到，只能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从任何理性的角度去看，胜算似乎都少得可怜，但温秋年就是觉得，他们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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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确信毫无缘由他凝视着这些信息碎片恍惚间会产生一种熟悉感……就好像
他不是第一次和这种东西打交道了。
还没等他完全抓住这份若有若无的预感除夕就到了。
往年的除夕夜温家的气氛冷冰冰的温柏延和温曜时总是在晚饭时才出现餐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席间却没有任何交流吃下去的食物冷冰冰地堵在胃里哽得难受。
第二天早上也不会有拜年和红包只有银行账户多出的两笔数额可观的转账。
即便是和温秋年形影不离的程沨除夕也得回家过年好在他们两人住得近程沨知道大门的密码会在深夜里敲响温秋年的门对他说上第一句“新年快乐”。
今年便完全不同温柏延和温曜时早早就停了所有手头上的工作到了除夕这天厨房里传来各种叮铃哐啷的声响温秋年好奇地探头就见父亲和兄长浑身沾着面粉颇为狼狈。
温秋年看着这一幕恍然想起更早的时候妈妈还在的那些年里他们是会一起在厨房包饺子的。
温柏延和温曜时负责干活温秋年负责捣乱沈昭岚负责看戏。
第一锅饺子永远煮得最慢一向胃口弱的小孩眼巴巴地看着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锅背后是忍着笑的家人。
那缕白茫茫的热气慢悠悠地漂浮
“秋秋？”温柏延注意到了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儿子擦了擦手才走过去“饿了吗？再等会儿很快就好。”
温秋年摇摇头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桌上的食材和面粉上温曜时看出弟弟的小心思朝他招手：“秋秋过来我们一起包。”
温秋年抬起手由他们给自己扎好头发套好围裙戳了戳旁边光滑的面团那个面团大得过分看上去能包很多个饺子。
“很久没做有些生疏了。”温柏延难得有些尴尬解释道“比例没掌握好。”
于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就变成了这坨庞然大物也得亏他力气大不然都揉不动。
温曜时负责拌馅料和之前一样准备的是温秋年爱吃的三鲜馅他的活就简单多了旁边摆着食品秤对着配方比例一样样加入碗里搅拌均匀就完事了。
温柏延揪了一块面团给温秋年玩他们两个怕温秋年等急了飞快地包起了饺子。
温秋年捏着面团很快就索然无味挤到父兄中间：“我也要玩……包饺子。”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纵容地给他匀了位置温秋年的手拿画笔很稳但包出来的饺子歪歪扭扭形状各异。
“真好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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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士兵在放哨。”温曜时睁眼说瞎话把弟弟手中的饺子放在托盘里。
“……其实我捏的是圈圈。”温秋年乌黑的眼珠盯着哥哥看了一会陈述道。
温曜时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轻咳一声：“圈圈天天蹲在你房门口放哨也是小士兵。”
温柏延手上动作不停听着儿子们的对话唇角扬起温和地笑意。
饺子快要出锅的时候温家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老温啊我们临时有个合作要飞Y国能不能让小沨到你们家过个年？”
程父声音爽朗提着好几箱礼品程母则一个劲地把温秋年搂到怀里：“怎么瘦了这么多？你爸爸和哥哥不给你饭吃吗？”
她一直对温柏延和温曜时在好友去世后对待温秋年的态度颇有微词每次都要刺他们几句。
温秋年在顺眼的长辈面前很乖闻言只是摇摇头看着她笑程母被他笑得心都化了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但手立刻被儿子拍了下来。
“秋秋会痛。”程沨言简意赅。
有了媳妇忘了娘程母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看着因为除夕丢下儿子还有点愧疚的老公心底门清——
别说过年了这小子巴不得入赘温家！
送走程家父母后程沨面对着温家父兄不善的目光施施然被温秋年牵着坐在了餐桌前嗯还是离温秋年最近的位置。
温秋年包的那几个丑饺子一上桌就遭到了几人的哄抢他叹了口气敲敲桌子成熟道：“都别抢我来分。”
三人的动作一齐停止。
他很严谨地在每个人碗里都放了两个饺子分完后还剩下最后两个。温秋年拿过早就准备好了的碗夹了进去推到自己的左手边那里空空荡荡是特意留出来的位置。
然后他在心底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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