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裕子的身旁坐下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皎洁的月光将庭院照得透亮。
最后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鼬。
“是因为忽然换地方休息而有些不太习惯吗?”
“唔……嗯,有点吧。”裕子含糊笑笑。
毕竟她总不能直言说自己其实是被白天的事情吓到了,还因为无法融入他们家庭那种气氛而感到纠结吧。
为了不让鼬再接着往下问以至于露馅,裕子适时的岔开了话题。
“已经很晚了,鼬怎么也没有去休息?”她有些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毕竟对方已经成为了一名忍者,似乎还是很优秀的那种,每天都在飞来飞去,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跟她这种半夜不睡觉还能在白天补觉的人不同,鼬的睡眠肯定是缺了就无法再补回来的那种。
而且即使有时间休息,也会被他拿来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吧。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只是刚认识鼬没有多久,可裕子觉得对方就是这种性格——无论如何,永远都把自己排在所有人或事的最后。
“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在忧虑吗?鼬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不清楚鼬在忧虑什么,但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呀。”
鼬被说的愣了愣,抬手下意识随着对方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沉默一会后轻声道。
“我的忧虑很明显吗?”
察觉到他话里的认真,裕子也跟着慢慢端正了面孔。
“是的,不过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哦——鼬虽然总是在笑,但眼睛里却很疲惫呢,每次只有在看到佐助君的时候才会稍微好一点。”
鼬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不同于刚才的随口而言,在裕子说出佐助时,鼬是真的有些惊讶。
但很快对方眼睛里浮现出的不安和歉意就让他回过了神。
“抱歉鼬,我不是有意要……”
“没关系的哦。”鼬截断了她的道歉。
“我知道那种感觉,也知道对于心思敏感的裕子来说,会注意到他人的情绪本来就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裕子也不必对我感到抱歉,因为比起被窥探而感到的不快,我反而觉得这种被人关心和注视着的感觉十分幸福。”
如水的月光下,身量已是少年但眉眼轮廓却还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男孩回头,对她展颜一笑。
“至少这可以证明我在裕子心里算得上是需要在意的朋友吧。”
这要怎么回话,这能怎么回话?
裕子的心思此时完全不在谈话上面了。
大脑已经乱成一团的裕子,整理出的第一丝念头居然不是‘鼬实在太温柔了’的感慨,而是‘果然,只有鼬这样温柔且情绪稳定的人才适合收集好感度’的想法。
看来还是她太想回家了。
裕子把一直放在外面拽着被角的手抽出,默默放到脸颊上降温,片刻后才给出了回应。
“这是当然的吧,倒不如说能和鼬成为朋友是我的幸运才对,毕竟不管怎么看都是鼬在一直照顾我吧。”
鼬偏头看着低头有些气闷的女孩,忍不住想要轻笑。
“裕子不喜欢被人照顾吗?”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不喜欢被人照顾的性格,此刻说出来也不过是想看看对方难得别扭的表情而已。
果然,女孩垂下了眼睛,脸颊也不自觉地微微鼓起:“但是做朋友就是要有来有往啊,怎么可以只让一个人单向付出呢?”
虽然知道这样很不道德,但看着对方因为这种小事而小大人般一脸认真严肃,鼬就忍不住有些想笑着摸一摸她的头或小脸。
“还好吧,裕子和鸣人之间,不也是裕子在照顾鸣人吗?”他宽慰道。
“当然不同。”女孩轻轻摇了摇头:“而且鸣人也帮我很多,只是受限于一些条件,大家可能并不清楚而已,但是鼬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女孩一直坐在廊柱下背光的原因,在她抬眸看他的这一刻,鼬居然觉得裕子的眼睛有些忧愁。
“我就真的不知道能帮你些什么了。”
鼬怔了好一会才慢慢道:“谢谢裕子,不过没关系,其实就这样就很好。”
他在心中默默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大概裕子本人也感到了话题忽然变得有些沉重,于是开始义正言辞的回归正题,催着他去休息。
“我们现在都还是小孩子呢,虽然鼬比我大了一些,但也不是成年人啊,很困难的事情还是交给大人们去解决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回去休息。”
鼬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裕子坚持阻挡了回去。
“我熬夜还好,明天可以抽时间补回来,但鼬明天肯定没有时间补觉的,所以不要再聊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无论是道理还是情理方面裕子所言都无懈可击,但她还是没能成功的让鼬回房休息。
无他,只是在关键时刻,裕子的肚子突然响了起来而已。
于是裕子不仅没能成功的让鼬回去休息,反而还让对方半夜加班为自己做饭加餐。
这简直能刷新裕子的窘迫记录榜。
在裕子把头捂进被子里徒劳的催眠着自己这都是梦境时,鼬已经将碗筷放到了旁边的地板上。
“晚饭没有吃多少,这个时候饿了并没有什么不对,不用害羞的裕子。”
然而裕子却依旧能听出对方声音里的笑意。
她有些沮丧的把被子从自己身边推开,老老实实的捧起碗筷,感觉自从来到宇智波这里后似乎一直都在给别人添麻烦。
“厨房在另一侧,我这边只有一个小电锅,所以只煮了一碗面。”鼬歉意道。
“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先吃两口垫下肚子,一会我们一起去厨房那里,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可以重新做。”
裕子看着手里有菜有肉有煎蛋的面,赶紧摇了摇头,她能感觉出来鼬的话并不是客气,他是认真的。
“没有,我很喜欢的。”像是害怕他不相信,裕子赶紧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
背后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拍动,裕子侧头,发现是鼬在伸手拍她。
“不着急,慢慢吃,吃不完也没有关系。”
说话时,为了避免她尴尬,对方一直在仰头看着天空。
冷白的月光从高空垂落,洒到他长长睫毛上的同时也投下了一层淡色的阴影,显得鼬格外的温柔。
不过鼬本身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裕子开始按着自己正常的速度进餐,鼬也将手收了回去,只是眼睛依旧看着高空的月亮。
“鼬的手艺很好啊,平时夜里饿的时候,也会自己这样煮饭吗?”
鼬眨了下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笑道:“我还好,其实一般都是给佐助加餐的。”
“欸,佐助吗?”
“是的,那孩子和你一样正在长个子,还有些挑食,又不愿意跟妈妈明说,所以偶尔夜里饿的时候会来敲我的门,让我给他煮面吃。”
鼬的话语勾起了裕子的回忆。
在源点的理想乡里,所有人都由母树从基因海中选出然后诞生,因此所有人都是没有父母的,陪伴他们成长最多的其实就是前后于自己诞生的兄弟姐妹们。
因此在这个世界里,裕子对父母子女间的关系并没有多么深刻的理解,但却能很轻易的对鼬和佐助这种兄弟之情感到共鸣。
想到自己遥遥无期的回家之路,裕子就觉得碗中的热气冲得她眼睛有些模糊。
她轻轻的感慨:“鼬真的很爱佐助啊。”
察觉到她情绪不对的鼬下意识看了裕子一眼,但却只看到对方低头时白到发蓝的发旋。
他犹豫着将手放到了裕子的头上,为对方轻轻整理了一下刚才在被窝里弄乱了的头发。
失控也不过只是一瞬而已,裕子这么多年的情绪控制课还是很有用的。
她很快就转换了话题,重新开始催促对方回去休息。
“把东西吃完后,我会好好把碗洗干净放好的。”
鼬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总是催着我去休息,是因为我在这里影响到你了吗?”
“当然没有。”裕子赶紧摇头,似乎也察觉出来这样一直催着鼬像是在嫌弃对方一样。
裕子不好意思道:“只是鼬不是忍者吗,感觉一直都很忙,所以才害怕耽误鼬休息,影响明天工作时的状态。”
听到这样的理由,鼬没忍住笑了笑:“谢谢裕子的关心,不过对我……又或者是对忍者而言,这种成程度的熬夜算不上什么的。”
“而且我今天夜里过来其实是来给裕子解答的,怎么可以不完成任务就回去呢?”
裕子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为我解答?”
“对啊。”为了不让裕子感到有压力,鼬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放松,同时也将目光定在了花庭中央。
他轻声道:“裕子不是在心里有很多疑问吗,其实都可以问,只要我能够回答,都会告诉裕子的。”
鼬感到身旁一阵沉默,片刻后第一个问题来了。
“今天那个人的眼睛就是写轮眼吗?”
“是的。”
“我是不是也有那双眼睛?”
“对,不过那个人的是二勾玉,你的还是一勾玉。”
裕子扣了扣袖口有些迟疑:“……但我母亲的眼睛不是这种形状。”
裕子还记得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里,对方的眼睛里不是小蝌蚪一样的东西,而是另一种图案。
鼬沉默了一会最终道:“……那种眼睛是万花筒,三勾玉后再开眼就会是那种眼睛。”
裕子放下空碗叹了口气:“写轮眼开眼和进阶是不是很难。”
鼬扯出一抹苦笑:“对,很难,而且很痛苦。”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很轻,但裕子还是听到了,她往前挪了挪和鼬并排坐到了一起,有些忧虑。
“他们是不是还让你来问我眼睛在哪里?”
鼬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
“我母亲的那双眼睛对宇智波来说很重要吗?”
“……是的。”
“那现在族里还有谁有那种万花筒?”
鼬原本想说止水,但名字到了舌尖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轻声道:“除了我……族里没有其他人有万花筒了。”
“你……是不是很需要那双眼睛?”
鼬注意道她这时用的是‘你’,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道:“或许吧。”
裕子没有再问他们找那双眼睛做什么。
她只是抬头看了看鼬,鼬也低头回看着她,彼此对视了一会后,女孩忽然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膝上的手。
裕子的手还没有长开,仍旧是五岁孩童的手,小小的一只,握过来时哪怕张到最大也只能勉强握住他的手指。
但她依旧很认真的握住了他的手,并且慎重的安抚般的看着他的眼睛承诺道。
“我确实不知道母亲的眼睛在哪里,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你的。”
鼬心中的悲伤被冲淡了一点,抬起的手顿了顿,最终轻轻放到了对方的耳畔。
像亲人的小动物一样,女孩乖顺的将脸颊贴进了他的掌心,只是眼睛依旧执着的看着他。
“我不骗人的。”
但就算加上那双万花筒又能如何呢?它依旧改变不了族里和村子对峙的局面。
阴霾再次如潮水般蔓延了上来,可鼬的面上依旧在微笑:“那就谢谢裕子了。”
察觉到对方蹭他手掌时下意识蹙了下眉,鼬稍想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将手收了回来,歉意道。
“抱歉,手上有些茧是不是划到你了?”
裕子却俯身将他的手抓回来,然后皱着眉对着月光仔细的看。
看着看着,裕子的表情就由皱眉变成了惊讶又变成了一种说不清楚的难过。
“好多茧,还有划痕和伤疤。”
其实鼬的手很细很美,正面看过去的时候,甚至会下意识觉得这双手秀气的像是女孩一样。
但把它翻过来仔细看时,就会发现这双手上布满了体力劳动者一样的粗茧与伤痕。
——完全不像鼬这个年龄该有的手。
裕子按在其中一道伤痕上沉默了很久。
鼬有些想安慰她,却也不知道要怎样安慰,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忍者来说,练习或战斗所带来伤痕与粗茧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就好,还有很多人甚至无法再次回到木叶再见家人朋友一面。
比起他们,鼬自觉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只能干巴巴地宽慰道:“没事,都是很久以前不小心弄得,现在都好了。”
裕子摸了摸他的手心,她摸的很轻,痒痒的,鼬差点下意识抓住她的手,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反应,仍由她去看去摸。
“这是你成为忍者时练习或受伤弄得吗?”
其实有很多伤痕都是在与敌人交战中得到的,但鼬没有纠正她,只是笑着点点头:“是的。”
裕子抬头看了他一会忽然道:“你是不是很厉害?”
鼬摇了摇头:“不,比我厉害的忍者有很多很多。”
裕子偏头:“那在你的同龄人里呢。”
“……其实也不算。”
裕子沉默了下来,甚至捏着他手指的力气也变大了一点,鼬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忽然开始变差,只好跟着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对方才忽然开口道:“忍者真是个不公平的工作,明明鼬受了这么多的苦。”
鼬愣了下才将这句忽如其来的话语连接到上下文里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她在为他不平。
鼬的心忽然有点酸软,他慢慢合拢手掌,握住了那个尚且稚嫩的小手。
各种话语在口中变来变去,最终吐出的还是句带着淡然的叹息。
“这就是忍者。”
哪怕族里和木叶高层都说过他很有天赋,但鼬从未将自己看得很重。
从木叶建村到如今,有天赋的忍者不知凡几,然而有能有几人成长到可以改变时局,又有几人能够平安的功成身退呢?
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可言。
裕子轻轻晃了下两人相牵的手,看着他问道:“那鼬是自愿成为忍者的吗?”
鼬笑起来,笑里带着点对于孩童天真言语的无奈。
“裕子,我出生在宇智波,我们的家族是忍者的家族。”
于是裕子明白了他未尽的话语。
不管是出生于族长之家,还是后来经过艰难的训练,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忍者。
这条路途中宇智波鼬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那鼬如果没有成为忍者的话,会想要做什么呢?”
“……没有成为忍者?”
“对啊,如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