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在几个山头后面藏着,来回路程远得很,快马加鞭送到魏枝蔓手里的时候天边已经泛黑了,魏枝蔓不敢耽搁,扭头钻进厨房。
这些日子,采购药材,蒸煮汤药,为军发药,皆是魏枝蔓亲力亲为,就连摘人参都是请江欲归值得信赖的亲兵做的。
她千小心万小心,生怕行差踏错。
晨曦微露,柔和的光线慢慢晕染开来,像是一幅细腻的水墨画,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层层叠叠,包裹着十几个营帐。
魏枝蔓打了个哈切,在冷板凳上伸展着身体。
她为了熬药一夜都未曾合眼,现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再熬下去她就要猝死了。
袖子一甩,随手掀开锅盖,一股属于人参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丝丝缕缕甘甜的气味,汤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深黄色,恰似秋日里透过枝叶洒下的金色余晖,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大功告成。
魏枝蔓眼前顿时漆黑一片,身子失重,直直的倒了下去。
耳畔嗡嗡作响,眼前似万花筒般光怪陆离。
昏迷之前,她看到了一个身着甲胄的身影端起了盘子,像营帐外走去,顿时心慌的厉害。
几乎是中医的条件反射,魏枝蔓半梦半醒间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口处抽出两根银针,扎在了手背,掌骨桡侧的中点处,又颤颤巍巍的抽出一根针,扎在了自己掌心。
身体疲累,头脑发昏时,针刺合谷穴和劳宫穴可迅速缓解。
魏枝蔓的以肘撑桌,拼命维持着自己不倒下。过了一息,耳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渐渐消弭,魏枝蔓终于能勉强视物了。
她扫了一眼桌面,刚熬好的人参汤已然不见了,定是赵旭拿走了。
魏枝蔓心跳都漏了半拍,她不敢耽搁,踉踉跄跄的便往一号营帐走去。
这赵旭当真是老谋深算,他知道魏枝蔓是中医,对蒙汗药之类的药物有抗药性,但是只要他给魏枝蔓不断的施加压力,逼得魏枝蔓不得不亲力亲为,便能让她因身过度劳累而出问题。
是魏枝蔓没想到这一层,但她也不会就这么认输的,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绝对不能就此放弃。
若是赵旭再次把放了毒药的东西借着她的名义分发给将士们,届时江家军残将全都猝死,烨帝定会失望透顶,闯下这样的弥天大祸,她的中医梦也就到头了。
魏枝蔓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即将跳出胸膛。
她的身体绝对是出了问题,但她绝对不能停下。
山上灌木丛生,层层叠叠,彼此交错,是天然的藏匿之地。
魏枝蔓连滚带爬毫不顾忌形象的伸出手,五指用力,一把掀开了帷幕,红布翻飞,她看清了营帐里的场景。
这样大的动静,惹得人纷纷侧目。
魏枝蔓五指狠狠的抓着帷幕,红布从指缝里溢出,指腹用力到泛白。
她快虚脱了,必须牢牢抓着一个东西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将士们赤膊坐在一起,身上头上缠着绷带,脸却红润,气色比之魏枝蔓刚见他们的时候已然好了太多,药膳效果显著。
他们手里都端着刚送来的人参汤,有人已经仰起头喝了大半碗,还有几人警惕的看着碗里的药,踌躇不定。
赵旭将自己蜷缩起来坐着,手里也端着一碗汤药,不知道喝了没喝。
魏枝蔓进来,他们有的鄙夷,有的漠不关己,也有少数人眼前一亮试图跟她打招呼。
魏枝蔓勉强扯开嘴角笑了笑,后背被冷汗湿透了,因为她清晰的看到,有不少人的碗里只剩下一半了。
她警惕的看向赵旭,赵旭也警惕的看着她,手中的药满满当当,一看就是没有动过。
郑虎端着空了的药碗对魏枝蔓咧嘴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撇撇嘴,“不好意思哈医师,我前些日子对你有点成见,但现在已经看出来了,你的确是有本事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郑虎在军营地位极高,深受江欲归重用,江家军都很听他的话。
既然郑虎说魏枝蔓有实力,那么她大概率是真的有实力,不少将士已然对她另眼相看了。
魏枝蔓面色一阵扭曲,若是换做平时,她定会喜笑颜开,但现在肯定不是笑的时候,她迟疑的说道:“郑将军,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目前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赵二下了毒,不能直说。
此言一出,本就对她没什么好感的军队顿感无语,暗暗蛐蛐,脾气冲些的当时便发泄出来了,“喂,我们将军好着呢!”
“不得无礼。”郑虎骂了一句,随即满脸堆笑,拍拍胸脯,“我好得很啊,之前的病都好了,现在感觉身体倍棒,又能上战场杀敌了!这都多亏了……”
他一句话没说完,便面色一变,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四溅纷飞。
魏枝蔓面色惊恐,“郑将军!”
郑虎怦然坠地,不知是死是活。
“大家不要着急,我先帮郑将军瞧一瞧。”
魏枝蔓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赶忙去看郑虎的脸,只见他面色灰白,喘气不匀。
她抓过郑虎的手腕,两指合拢按在脉搏,脉搏细弱,微如游丝,显然是中了毒导致的,但又不似寻常毒药。
古代常见的毒无非是钩吻、牵机、鹤顶红一类的,皆是毒性强烈,脉象会呈现滑数脉,而非是郑虎这样的细脉。
郑虎这脉象,倒像是误食了带毒的中药。
“医师,我们将军这是怎么了?”有人担忧的问道。
“无碍,只是误食了带毒的中药。”
接下来只要知道是何种中药,便能着手解决了。
魏枝蔓猜想,赵旭定是从她的药柜上取的药,因为这样,一来可以方便嫁祸于她,说她胡乱用药残害大将,二来,她的药柜东西齐全,想要什么顺手就取下了。
知道这一层,便好办了。
魏枝蔓的药柜上并没有很多危险药品,仅有三样,乌头,马钱子,雪上一支蒿。
时间紧急,魏枝蔓赶忙将头贴在了郑虎的胸膛上,耳畔的心跳声极为不均匀。
脉象细弱,心律不齐,时不时伴随着痉挛和抽搐。
魏枝蔓狠狠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强迫昏昏沉沉的脑袋查阅古籍。
蓦的,灵光一闪如醍醐灌顶。
她早年间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医例,其中便有一项,是一个将军误食了一种中药,生不如死险些丧命。
这药便是,雪上一枝蒿。
四周一片混乱,人声嘈杂,将士们纷纷凑了过来,突然,有几个小兵也吐了血,溅了前面的人一身。
“我去你要干啥呀”“哥们你还好不”……
不知是谁手一松,汤药摔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碎片混合汤汁飞溅,落在魏枝蔓的裙摆上,一片脏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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