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都市的喧嚣被稀释，街道空旷了许多。林溪拖着小小的行李箱，汇入了归乡的人潮。高铁站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疲惫和淡淡乡愁的气息。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由钢筋水泥构成的灰色森林逐渐被低矮的楼房、点缀着枯黄的田野所取代。心中那份因茉莉而起的悸动，在车轮与铁轨有节奏的撞击声中，变得愈发清晰，也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线上聊天的默契，真的能延伸到线下吗？那个文字里显得理性、犀利又不失幽默的江老师，现实中会是怎样的？会不会……见面不如闻名？
林溪甩甩头，试图驱散这些消极的念头。她拿出手机，点开与茉莉的□□私聊窗口——聊天记录停留在几天前，她分享了一张市区新开的独立书店照片，茉莉回复了一句：“环境不错，后面有机会上主城去看看。”客气，有距离感，远不如在群里时的自然热络。
这微妙的落差感，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林溪心头。但很快被即将见面的巨大期待所覆盖。她点开群聊，看着“茉莉”二字安静地待在报名名单里，指尖轻轻摩挲过屏幕上的名字。
“茉莉……”她在心里默念。这个网名，连同那头像上清雅的茉莉花，像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早已在她心田萦绕。她甚至不知道这位江老师的全名，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脑海中勾勒一个沉静、芬芳的意象。
列车到站，熟悉的乡音扑面而来。区县的空气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冽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小城的烟火气。林溪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走向哥哥家。她特意早回来一天，调整状态。
初五傍晚，林溪站在衣柜前，难得地有些犹豫。她身材娇小，骨架纤细，平时工作穿着以干练利落为主。但今晚……她挑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绒衫，质地柔软，衬得肤色白皙，下身是剪裁合体的深色烟管裤，外面搭一件剪裁精良的浅驼色羊毛大衣。简洁，大方，又带点温婉。她仔细地化了淡妆，遮盖住熬夜的痕迹，让气色看起来更好些。镜中的女人，眉眼清秀，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像一株需要被细心呵护的植物。她能吸引那个头像是一朵茉莉的女人的目光吗？
聚会地点在区中心一家颇有名气的酒楼。林溪到达时，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热闹的寒暄声、笑声混杂着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她的目光迅速扫过人群，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然后，她认出了她。
在靠近窗边的位置，一个穿着浅灰色高领毛衣的女人正侧头和旁边的人说话。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一小截白皙的耳垂。她的侧脸轮廓清晰而柔和，鼻梁挺直，唇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礼貌的微笑。她坐姿端正，气质沉静，像一幅精心描绘的仕女图，即使在略显嘈杂的环境里，也自有一股清雅的气场。一种非常干净的、混合着织物柔顺剂和一点点书卷墨香的气息，若有似无地飘散开，清雅、内敛，带着距离感——这，就是茉莉的香气吗？林溪的心跳骤然失序，像有无数只小鹿在里面横冲直撞。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过于激烈的心跳，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恰在此时，那幅侧影转过脸来，目光与她对上。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瞳仁颜色偏深，像蕴着两潭沉静的湖水。眼神清澈，带着审视和礼貌的探寻，却没有林溪期待中的熟稔和热情。正是群里那位江老师。
“你好。”对方微微颔首，声音清润悦耳，带着一种教师特有的清晰感，脸上是得体的微笑，“是梦溪吧？语气带着确认。
“是，江老师好。”林溪听到自己的声音，努力让它听起来自然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声线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在茉莉旁边空出的位置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椅子的距离，像隔着一条无形的河。
“路上辛苦了吧？”茉莉问道，语气温和，却透着一种社交性的客套。是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略有印象的群友的问候。
“还好，高铁挺快的。”林溪回答，感觉空气都有些凝滞。比起群里那些思想碰撞的火花，此刻的现实对话显得苍白而无力。那份线上交流的亲密感，此刻荡然无存。近在咫尺的“香气”，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清晰可闻，却无法真正触碰。
有群友注意到了她们，笑着打趣：“哎呦，咱们群里聊得最欢的梦溪和江老师终于见面啦！怎么都不说话了？线上不是挺能聊的吗？”
林溪有些窘迫，脸微微发热。茉莉却从容地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难道非要说话，才能表示有好感吗？”
她的话巧妙化解了尴尬，带着点小幽默，却让林溪的心沉了一下。这句话，更像是一种社交辞令，一种对起哄的温和反击，而非……对她林溪本人的特别回应。那缕清冷的“香气”，似乎更加遥远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整洁休闲西装、戴着细框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身高中等，体型匀称，脸上带着温和而略显拘谨的笑容。林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不是现实中见过，而是他的整体气质和轮廓，与她□□群里那个经常在她发言后接话、讨论技术问题的男群友的头像照片，有几分相似之处。在群里，大家只以网名相称，林溪对他的印象仅限于他的技术观点和那个静态的头像画面。此刻，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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