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
“下次再见到江衍,记得尊称一声江副指挥使。”顾尘拂闻言从书本抽离,十分惊讶。
顾澜笑着对她说:“还记得阿爹问你,若是有天江衍变得不再是你认识的样子,你会如何?”
顾尘拂垂下眸子,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而且按前世的轨迹来讲,才只是开始而己。
东宫。
“父皇亲自拔擢?”
“是。陛下金口玉言,金羽卫副指挥使,与殷指挥使一齐总领金羽司事务。”
楚渊笑得意味深长:“没想到这桩案子,获益最大的居然是此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斗奴?”
“刚查到他和顾府有牵连,转眼之间便乘风登云,好手段。只是不知这当中有多少是顾相的手笔?”
一介布衣跃至四品,江衍可说是当朝第一人。未经任何官员、部门核准,皇帝圣心独裁。
但荣宠归荣宠,初入官场就扔到了金羽卫。虽说是副指挥使不必受底下的磋磨,但金羽卫是什么样的地方?
直属御前,只听帝王诏令。君之爪牙,撕碎一切动摇皇权的叛逆。不遵道德,不受律法约束,衡量世间唯凭圣心。
当今金羽卫指挥使殷伥,亦是皇帝一手提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丛林猛兽一呼百应。如今,这块地盘上又来了一只吃肉喝血的,自然要吡牙给点下马威。
金羽卫司,演武场。
“这就是陛下亲封,我金羽卫副指挥使,江衍。你们见过。”
也不知是殷积威不重还是积威深重,稀稀拉拉的问候声,一张张似笑非笑的脸。
江衍前世浸淫朝局许久,又在金陵斗奴场呆了不少日子,非常熟悉这种表情。
他也不恼,微微点头,“江衍见过各位。”又侧身介绍江城:“这位是本使的副手,江城。”
殷伥大笑:“副指挥使还有副手,江大人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哈哈哈哈哈哈!”
跟鹦鹉学舌似的,他一笑,所有人都跟着大笑。江衍看着这一张张狰狞的嘴脸,十分反胃。
“各位笑够了吗?”一众群魔乱舞中,江衍的声音格外清冷。他并不冲着殷伥,而是扫视全场。毕竟金羽卫副指挥使,这地方除殷伥外,他最有资格说话。
“蒙陛下信任,委以重托。江衍入金羽卫,自当恪尽职守,鞠躬尽死而后已。”江衍走到江城身边,一把抽出他的佩剑。
“凡陛下所愿,务必达成。本使有言在先,若有鬼祟之徒,阳奉阴违坏陛下大事。”江衍目光专注于剑,修长手指如同描摹情人般细细滑过剑柄剑身,“就休怪本指挥使手下无情!”
一剑破空!
直直擦着最中间的一列七人的耳边嵌进身后的树干!
殷伥眼冒寒气,冷冷看向正懒散擦手的江衍:那七人不约而同抚上自己的耳朵,破皮但没出血,一个比一个不敢置信;剩余其他的都看向那剑回不过神。
“江城,把剑取回来。”
江城笑着应是。
“我的话,诸位都听明白了吗?”
鸦雀无声。
放下话,也没兴趣听他们的回答。略向殷伥点个头,江衍带着江城直接走人。步履间曳撒金绣流光溢彩,在这暗无天日的金羽司独成风景。
金羽卫号称没有撬不开的嘴、问不出的秘密。在权贵云集的金陵让人闻之色变,靠的就是铁打的案子,流水的刑罚。
刑部和大理寺问不出的,他们能问得出:刑部和大理寺问得出的,他们能挖出更多。
一日日过,江衍把时间都耽搁在了金羽司,已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见过顾尘拂。来回穿梭在御书房和暗牢,等到他再有暴露于阳光下的闲暇,春闹将至。
随之一起的便是内推。
江衍今天休沐换了私服,在街上漫无目的闲游。本想去看顾尘拂,可前几日朝中遇到顾相说她现在正在紧要关头。
没必要为了一已之私,此时去打扰她。
思绪漫漫,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云水阁。现在想来,云水阁一夜恍若前世。
也罢,进去瞧瞧。
江衍刚走进去就听见台上之人唱道:“我是真的不爱太监——”
语气之无奈,尾音七拐八弯那叫一个百转千回,江衍没绷住,笑了!
脑海里全是那夜的顾尘拂。
和自己谈天说地的她、对伊娜尔温柔安慰的她、站在文怀面前藐视男女旧论的她、立下前所未有誓言的她……
察觉到自己心潮涌动,江衍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以为金羽卫暗牢里:鲜血、拷问、死亡、背叛、杀戮,总会对他的心志有所磨砺。
可原来只要想起那个人,一切七情六欲就统统回来了
“江公子?”叫醒江衍的是伊娜尔:“太好了,我总算没认错。”
当初云水阁中,满堂之人袖手旁观,唯有顾尘拂和江衍肯站出来施以援手,缘仅一面。后来顾府再见,也未来得及多说。
今天在台上偶然看到,伊娜尔还担心自己会认错。
“江公子今天怎么也有闲情来云水阁听戏?莫不是与人约好?”
也有闲情?
“还有谁在?”
伊娜尔画了全妆的脸陡然生动,笑容灿烂:“还能有谁值得我盛装上台,当然是顾姑娘。”说完神采飞扬的往楼上看!
江衍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三楼雅间外头,顾尘拂一身鹅黄,目光清澈歪着头,懒懒伏在栏杆之上瞧他。
她出现的好突然,明明他刚刚只在脑子里想了想而已……
她在说什么?
江衍仔细辨认顾尘拂的口型:你、不、上、来、吗?
江衍才如梦初醒,自己居然在大庭广众下犯傻就这么站了半天。
才迈步往楼梯走。
刚上楼来,一眼就看到顾尘拂整个人都倚在栏杆上。江衍三步并做两步将她拉起身,明明是淡淡的责怪,说出口却像是埋怨:“能不能注意安全!内推将至你本就在风口浪尖还这样不遮不掩的出门就不说了。刚才你整个人就这么靠在悬空的栏杆上?”
所有人都愣了,除了顾尘拂。
自江衍接手金羽卫副指挥使以来,传到外面的种种可怖传说已经可以与指挥使殷伥比肩。
皇帝陛下的赏赐一直不断,这位新上任的副指挥使恩宠愈盛,就愈加为人恐惧。
“我还当师父是不打算要我这个徒弟了。”顾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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