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从胜州赶回玉京,离开时刚刚飘起的雪,回来已席卷玉京满城,漫天雪白遮不住玉京将近除夕的热闹,未近城门,远远就听见爆竹噼噼啪啪。
寒镜月掀开车帘,北空砰地一声绽开烟花,温暖着冷白的天:“真是稀奇,今年白天也可以放烟花了。”
往年玉京设有严令,只许在除夕、元宵、朝圣节和圣辰的晚上才可放烟花庆祝,今年许了白日烟火,倒不知何故了。
马车在城门前停下,本以为是守城的卫兵在例行公事检查文书,可等了许久却迟迟不动,傅翊询问车夫:“何事停顿?”
车夫道:“老爷,前头正闹呢,我们得再等等。”
傅翊闻言狐疑:“临近年关应当没多少人进城才对,可知是谁在前头闹?”
车夫怯怯看了眼就站在他眼前的萧烁,咽了咽凑近车内:“是程北王殿下……”
听见程北王三个字寒镜月和林浔皆是一愣,萧烁此人顽劣无礼,仗着自己母亲温信长公主是皇上已故的胞姐在城里无法无天,但除却几年前在学堂被寒镜月打了一顿外,和二人并无交集。
寒镜月哂笑:“早不闹晚不闹,偏偏挑我们进城的时候闹,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本王就是故意的!”萧烁放声大喊,一把推开车夫把马车帘子拽开,上上下下打量了寒镜月一番,嫌恶地俯视着她,“贱丫头你长得还没锁香阁里扫地的丫鬟好看呢就敢在本王面前装,就凭你也配当本王的王妃?真不知道……”
“你骂谁是贱丫头?”林浔没等他说完拳头就已经挥了上去,被傅翊在空中拦下:“殿下,家妹从未提过要与何人婚配,你当着我们亲人的面羞辱她,当真没人教过你什么是礼数吗?”
萧烁鄙夷地瞥了眼林浔:“你养的野种还想动手打本王呢,他就有礼数了?若不是皇上赐婚,谁看得上你家这个丑东西。”
言罢甩过袖子就要转身离去,寒镜月一脚踹上他的背,扣住他的脖子将他按进车内:“既是赐婚,圣旨呢?”
萧烁被她勒着脖子,艰难道:“圣旨明日就到,你给本王松手!别以为你们有几个军功就了不起,嫁到我这来还不是得我说了算,你……”
寒镜月冷笑:“既然没到,我和你就没关系,林浔,打他。”
“你敢?”萧烁闻言青筋暴起,想要反抗又被寒镜月死死按着,被林浔砰砰几拳揍到脸上,鲶鱼似的大叫,“放开我!来人啊!没看到本王有难吗?”
马车外的侍从们想冲上前,却被傅翊拔剑恐吓:“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宗亲杀我大康忠良,皇上圣明,自有裁断。赐婚一事我会请皇上收回成命,定不会让家妹屈居王爷门下,还请王爷也给家妹道歉。”
萧烁:“你们三个打了我还要我道歉?”
林浔抬起手,吓得他向后一躲,被寒镜月趁机一脚踹下车,被丢下车的萧烁硬生生呛了好几口车轮激起的尘灰,气急败坏地大骂:“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啊?就让本王在里面给他们三个人欺负?!都给我滚!滚!滚!”
虽教训了一顿萧烁,但此事确实过于突然,傅翊不觉攥拳:“你们先回去找和见,记得拦着她别让她冲动,她身子不好,我立刻请求进宫一趟,若皇上真有此意,不会不见。”
两人在家门口下车,许久不曾回来,见到家门的一刻再多的忧虑也勉强歇了口气,林浔忽然握住了寒镜月的手:“你别想太多,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寒镜月一愣:“我知道啊?”
“啊……哦。”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两秒,林浔连忙松开手,佯装无事地去敲门,不多时门刘管家就推门笑道:“小姐和少爷可算回来了,夫人听说你们快到了,早上就在院子里等了。”
两人径自向院子去,宋和见坐在亭下与茯苓喝茶对弈,林浔远远就向她喊:“阿见姐姐!”
宋和见回头瞧见两人踩着雪花吭哧吭哧地向自己跑来,盈盈一笑:“你们两个小心些别摔了,阿翊呢?没和你们一起吗?”
寒镜月沉眉:“哥哥面圣去了,晚些回来。”
宋和见黛眉轻蹙:“面圣?出什么事了?”
林浔不觉攥紧衣角:“皇上要赐婚镜月和程北王,义父去求他收回成命了,阿见姐姐先别担心。”
“赐婚镜月和萧烁?他脑子被猪吃了吗?”宋和见气得登时把手里的棋子扔了出去,一把拔起林浔腰间的“断雨”,“我去追他,今日非要元清他给个说法!”
寒镜月急忙挡在她身前:“嫂子先别急,皇上的圣旨还没下来,只是私下同萧烁说了,哥哥若去求他,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哥哥不愿懂他的心思,我还不懂吗?”宋和见咬着唇不住地颤抖,林浔从未见过她如此生气,记忆里不管发生什么荒唐事她也不过是又气又笑地骂几句,再游刃有余地和傅翊把事情摆平,可今日的怒火显然不似从前的任何一次,确切地说是少了那份游刃有余,“我若不去,明日那圣旨就到家门口了!”
林浔觉察不对:“阿见姐姐,什么叫你若不去?皇上他为什么非要你去不可?”
寒镜月忙打断他:“嫂子你冷静点,就算真收不回了,大不了我成婚后找个机会杀了他便是。”
“镜月,你想的这个办法比我还不冷静吧?”宋和见一手牵过她,一手牵过林浔,“你们两个到时候就在皇宫外等着,要是酉时了我们还没出来,就算是和那些侍卫打一架也要冲进金銮殿知道吗?”
林浔握紧了她的手:“阿见姐姐,你到底……”
他还要再问,却被寒镜月推了一下,不等他再有机会,宋和见就跳上马,娴熟飒爽的身姿全不似平时病恹恹的样子。
林浔还没来得及再劝就被寒镜月一把拽上她的“飞平”:“坐我的马快些,抱紧了!”
“等等啊镜月,不问明白就让阿见姐姐直接追进去真的没事吗?义父不是说……”林浔嘴上说着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抱紧了寒镜月,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被她摔了下去。
寒镜月:“她和皇上有过交情,具体的你别问了,问多了真不怕她揍你啊?”
“总不能皇上也是她旧相好吧?”林浔想到啥说啥地埋汰了句,被跑在前头的宋和见狠狠瞪了一眼。
寒镜月嗔他:“你怎么就莫名其妙又知道了?”
林浔皱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啊?我瞎说的。”
林浔的惊讶宋和见听在心里,本想嗔他的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下,玉京的风雪几十年不曾变过,永远很冷、很急,她已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般骑马是什么时候,思绪若飘零的雪在风中穿梭,恍然落在多年之前的那晚除夕。
“小姐,今儿可是除夕,咱们晚宴前要是不回去,老爷又要生气了。”茯苓跟在自家小姐身旁苦口婆心地劝。
可宋和见却丝毫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怕什么,我们又不是不回家过夜了,老头子骂两句就让他骂呗,扣你的月钱我给你双倍补上。”
茯苓实在是拿她没法儿,自打她六岁跟了宋和见做侍女后,原本安分守己的人生就跟着她一起变得鸡飞狗跳胆大妄为,半夜躲在厨房吓来偷吃的二少爷、翻墙去勾搭隔壁柳小姐、在老爷的书房里放蛇……如此云云的“恶劣”事迹她几乎每天都要干一件,所幸没闯出什么大祸,宋不摇气得骂几句也就过了,若真把他惹急了,宋和见就装模作样地挤出几滴眼泪,凡事就又不了了之了。
就比如现在,宋和见一听说金胜楼晚上有场大押注,年夜饭都懒得回去吃了。
茯苓还是不放心:“小姐,我们赶不上晚宴,到时候要是还把钱输光了,老爷不得打死咱。”
宋和见笑她:“你个傻丫头,我要是没把握赢钱我还来干什么?再说了,今年阿翊被田老将军请走了,我在家过年就只有你陪我了,反正都是我们两个,还不如一起出来玩呢,走,我带你去买点首饰。”
茯苓左右一想,反正自己劝小姐的话都没成功过,索性也不劝了,两人高高兴兴地逛进寻玉轩,店里的老板娘云萃见了二人盈盈笑道:“宋小姐,又来挑新花样呀?”
宋和见随手拈起一根蓝玉罗钗,在茯苓发上比了比:“云萃姐姐,这根配我家茯苓如何?”
“茯苓姑娘清秀可爱,最适合蓝色了。”云萃面露难色,“只是这根钗子早上有位公子也看中了,教我们保管着,说是晚点就来取,只怕不能轻易给了小姐。”
宋和见轻笑:“早上说晚点来,这天都要黑了还没见人影,莫不是囊中羞涩的推辞吧?”
“并非推辞,实在是少带了银两,路上又遇上了些事才晚到的。”她正说着,身后走来一位肤若凝脂、气度温和的少年,一袭蓝白浅花纹,目若寒玉尘不染,远远一望竟有谪仙之姿。
宋和见张了张嘴,旋即一笑:“这钗子,公子要送给谁?”
四目相视间少年眸间闪过几分动容:“姑娘问这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公子丰神俊朗,惹得我越发好奇你心上那位人是何方仙子啊?”宋和见黛眉轻抬,灵动清澈的眸子肆无忌惮地张扬着挑逗的笑意,撩拨得少年心花怒放。
好一会儿少年才反应过来,白玉般的脸上泛起些许浅红:“姑娘误会了,这是送给我姐姐的。”
宋和见眨了眨眼:“公子生得这般好看,竟没姑娘看上你么?”
少年轻轻抬起眼睛看向她:“姑娘说笑了,这钗子虽好,却难衬姑娘流风回雪之色,若姑娘不嫌弃,我送姑娘其他钗子聊作补偿。”
宋和见把玩着那根钗子,勾唇一笑:“公子,我这钗子是要送我的侍女,并非给我自己选的。你早上既然没买下它,它就还是店里的东西,现在我比你早到些,我先买下它有何问题?”
少年闻言皱眉:“姑娘何必为了一个侍女和我斤斤计较,大不了我也送你的侍女一支好了。”
“公子此话差矣,公子的姐姐固然重要,难道我的侍女就不重要了?”宋和见话锋一转,“公子若实在不愿放手,我还有一计。”
少年道:“但讲无妨。”
宋和见瞥了他一眼:“我先将这钗子买下,金胜楼今夜有个大押注,我们去上面赌上一局,若你赢了,我就将钗子送你,若你输了,这钗子就归我,而你,也要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年先是一愣,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释然一笑:“好,一言为定。”
言罢宋和见付了银两,三人齐齐向金胜楼去。
茯苓心中担忧,小声道:“这公子来路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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