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懿安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瞬间冰凉。
周奉英……竟然战死了?!而且死在理应稳固的漓水关内?!
难怪,萧从林在建新城苦等多时,却始终不见周奉英的援军踪影,竟是这个原因!可……这怎么可能?
萧从林离开漓水关前,明明已经做了极其周密的防守部署,凭借漓水关的天然险阻和经过调整的剩余兵力,即便无法主动出击取胜,固守关隘、等待朝廷援军理应不成问题。
以周奉英的沉稳和能力,怎会连关隘都丢了,甚至连性命都丢了?
她拉住一个周府的下人:“周将军,他、他是如何死的?漓水关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下人红着眼圈,悲愤交加地道出了原委。
原来,这一切的祸根,早在两年前便已埋下。
两年前,西南军队抗击俾鲜国的一场关键战役中,时任主将的,正是王静姝的父亲。因其判断严重失误、指挥连连失当,导致宁军遭遇前所未有的大败,伤亡极其惨重。
王父因此被革职押解回京问罪,最终以渎职之罪被斩首示众,显赫一时的王家也随之迅速没落,树倒猢狲散。在那场败仗中,在那场溃败中,王静姝的兄长亦于乱军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众人都以为他已不幸战死沙场。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王静姝的兄长当年并未战死,而是在兵败后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可耻地叛逃投敌了!
他曾在漓水关驻守多年,对关内外的每一处地形、每一条隐秘暗道、乃至防御体系的薄弱环节都了如指掌。
这一次,他更是利用其妹王静姝与周奉轩过往的关系作为掩护,假意作为“信使”或“中间人”前来洽谈所谓的“合作”或传递精心编造的“假情报”。
对方是来洽谈“停战”的,加之周奉英顾及周王两家往日的交情,面对这位“故人”,难免放松了应有的警惕。
结果,就在宁军被这虚假的“合作”前景麻痹大意之际,俾鲜国与武靖王赵骁的联军骤然发动了蓄谋已久、前所未有的猛烈总攻!
有了王静姝哥哥的帮助,俾鲜国军队仿佛“如有神助”,精准地找到宁军防线的空隙并加以利用。
内有熟知一切底细的叛徒指引破绽,外有蓄势待发的强敌疯狂猛扑,漓水关看似坚固的防线瞬间被从中撕裂、土崩瓦解。
周奉英虽身先士卒,率残部浴血奋战,奈何内外交困,大势已去,回天乏术,最终关破人亡,整个留守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血染关墙。
听到这里,萧懿安只觉得浑身冰凉。一位忠勇善战的将领,没有壮烈地倒在正面冲锋的沙场上,却倒在了叛徒卑劣无耻的算计和自己因一时人情而稍纵即逝的疏忽之下!
难怪……难怪史书上萧从林最终未能守住建新城。失去了漓水关的牵制,赵骁的兵马想必早已腾出手来,要么北上与赵征合流,夹击苦苦支撑的萧从林,要么直扑兵力空虚的内地。
周奉英的战死,不仅仅是一员大将的陨落,更是推倒了影响整个战局的第一块、也是最关键的一块多米诺骨牌,彻底改变了整个战局的走向。
灵堂内,哀戚的低泣声与诵经声交织,白烛的火苗在微风中摇曳。
袁沁柔一身缟素,跪坐在蒲团上,面容是骇人的死灰,没有泪,也没有言语,仿佛所有的生气都已随着棺椁中的人一同逝去。
她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覆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他们曾经那么热烈地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周奉英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胎动……如今,新生命即将降临人世,而那个满心期待的父亲,却已血洒疆场,再也无法归来。
旁边,周老国公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挺直了一辈子的脊梁也佝偻了下去。国公夫人早已哭得晕厥过去数次,此刻正被丫鬟婆子搀扶着,靠在椅子里,气息微弱,偶尔发出一两声啜泣。
周奉轩同样一身孝服,他紧紧攥着拳,指节捏得发白,脸上满是泪痕。
萧懿安步履沉重地走上前,在袁沁柔身边的蒲团上缓缓跪下,对着周奉英的灵位深深叩首。当她抬起头,转向身旁形销骨立的袁沁柔时,对方空洞的目光也正好茫然地转向她。
四目相对,袁沁柔仿佛透过萧懿安,看到了数月前漓水关军营外,那个被丈夫小心翼翼扶上马车、满怀憧憬与幸福的自己。
她猛地向前一倾,额头抵在萧懿安单薄的肩膀上,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了许久的哭声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萧懿安没有言语,只是伸出手,紧紧回抱住袁沁柔颤抖的身体。
就在这时,灵堂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
“圣——旨——到——!”
满堂悲声为之一静,所有人惊愕地望向门口。
只见一名宣旨太监手持明黄卷轴,面无表情地踏入灵堂,对满室缟素和悲痛视若无睹,径自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漓水关守将周奉英,御敌不力,丧师失地,有负皇恩!本应严惩,然朕念其已殉国,且周家世代忠良,特开天恩,不予追究其战败之罪!然国难当头,戎机紧要,特敕令周国公,即日启程,前往前线戴罪立功,以赎其子之过!钦此——”
“什么?!”周老国公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悲愤。他儿子为国战死,尸骨未寒,皇帝非但没有半句抚恤,反而降下如此苛责的旨意,甚至要他拖着老迈之躯即刻奔赴沙场?!
而那宣旨太监却像是完成了一件寻常差事,合上圣旨,便欲转身离开。
“公公留步!”周奉轩猛地冲上前,一把拉住太监的衣袖,也顾不得礼仪,急声问道,“王……王静姝……她……陛下如何处置?”他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想着王静姝与此事并无直接关联,陛下或许能网开一面。
“轩儿!你糊涂!”不等太监回答,刚刚缓过气来的国公夫人猛地站起身,狠狠扇了周奉轩一个耳光,“她的哥哥!是她的亲哥哥害死了你的哥哥!我们周家如今这般模样,都是拜他们王家所赐!你竟然……你竟然还想着那个祸水!”
周奉轩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那太监拂了拂被拉皱的衣袖:“周公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王家子叛国投敌,罪同谋逆!陛下有旨,王夫人和王静姝没入贱籍,发往教坊司,充为官妓!此刻,只怕人已经押过去了。”
傍晚,萧懿安回到萧府。府内气氛虽比外间稍显宁静,却也笼罩着一层压抑。
然而,当她踏入内院,目光触及那个站在廊下翘首以盼的纤细身影时,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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