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伽仪见到查警官的时候,倒是不意外。
因为当时督办老周案子的警察主要有三个,其中,炮哥死了,朱警官跟了半程就被调去追黄家宾馆的案子了,也就剩查警官跟了全程。
周风砚要调查,肯定得找他。
可查警官就没那么镇定了。自打沽珈山分开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林伽仪,只听赵飞说,林伽仪到了嘉州,和男朋友会合之后就又没了消息。
查警官换了便服,穿了白衬衫和黑色西装外套,倒是比在沽珈山的时候看上去肆意许多。
本来,查警官正在和周风砚说场面话,看见林伽仪,他立刻推开周风砚,张着嘴就跑了过来,硬是被齐鹤连挡了一下,这才停下来。
查警官抓着林伽仪的肩膀,翻来翻去地看,乐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伽仪,听赵飞说,你和你男朋友会合,我当时还不信呢,是真的啊?”说着,查警官还不忘夸两句齐鹤连,“怪不得赵飞说,你一和你男朋友会合,马上就跟人跑了,原来他这么帅!看来这阵子你过得不错,比在沽珈山的时候白净了些,也长了点肉!”
林伽仪不动声色地从查警官手里逃出来:“查警官,还真是好久不见。对了,你这次来是办正事的,对吧?周风砚还在等着呢。”
周风砚站在一旁,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两人,迎上林伽仪求助的视线,最终点点头:“查警官,案子要紧,叙旧以后再说,我们先对一下信息吧。”
“哎,好。”查警官跟周风砚离开之前,还不忘在林伽仪肩上捶了一下,“伽仪,等我办完这点事,我们再聊!”
“再聊,去吧!”拜托了查警官,林伽仪总算松了一口气。
齐鹤连叹了口气,在林伽仪的脸颊上捏了捏:“现在已经很瘦了,在沽珈山的时候,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其实也没多少……她从北城离开之后,没绕多少路就去了沽珈山,坐的公共交通,也就是从陈峰兄妹死了之后,她才开始东躲西藏,但路上又是珀尔,又是彪哥的,她倒也过得还行。
“好了,都养回来了,以前的事情没必要提它。”林伽仪也捏了捏他的脸颊,“还说我,你不是瘦得更多?”
相比于大学的时候,齐鹤连才是瘦得厉害。
两人正说着,徐成莫幽幽地从两人面前路过,非常刻意“不动声色”地看了两人一眼。
看着徐成莫幽幽走过的身影,林伽仪有些奇怪:“他看什么?”
齐鹤连摇头:“谁知道呢。”
这俩人不懂徐成莫的心思,倒是江序一眼就看出来徐成莫在想什么,屁颠屁颠跟上去,也不知道是真去安慰还是幸灾乐祸:“莫哥,别委屈啊,咱风哥也不是老顽固,你不用藏着掖着。”
“滚。”
“得嘞!”江序依旧乐呵呵地走开,一头钻进同事的怀里。
看得莫名其妙的林伽仪和齐鹤连:?
在周风砚的掩护下,林伽仪和齐鹤连成功混进了现场。
老瞎子的尸体已经运走了,只留白线画了当时老瞎子倒下的位置,还有婴儿的位置。
根据周风砚的说法,老瞎子手臂上的肉是婴儿啃的,那婴儿该在老瞎子附近才对,可实际上……
要不是这小破土砖屋的前后门都被栓上,那婴儿应该早就爬出去了。
周风砚站在门口,跟查警官说着具体的情况,林伽仪和齐鹤连就穿了鞋套手套,自行在里面看。
那光头大哥说的一点没错,老瞎子的确是一贫如洗。
他的家只有两间房。一间就是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约莫十个平方不到的空间,摆了张一米五的麻绳床,上面只垫了一层棉被,旁边堆了一床用来盖的棉被,床单和被罩都是红色的鸳鸯,泛着黑黄色。
老瞎子的尸体就是在床上被发现的。
周风砚说,老瞎子笔直地躺在床上,也许是在睡梦中死去的,也许是早已预知到了死亡,所以选了个好躺的地方。
老瞎子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腐烂程度已经很严重了,尸水渗进棉被里,稀稀拉拉滴落在地上。古镇警方只取走了一些样品做鉴定,并没有完全移走床上用品。
婴儿就趴在老瞎子的旁边,贴近床沿的地方,没有沾上老瞎子的尸水,也没有掉到床底下。
床底下放了两只脸盆,接了不少尸水,散发着臭味,原来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靠近床的地方放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摆着一把破蒲扇,椅子上、床上零零散散堆了些衣服,不知道是从哪里拣来的,尺寸不一,男款女款都有。
整个房间只有一扇被油布遮起来的窗户。油布破了几个洞,外面一吹风,油布呼啦作响,屋子里也被灌得全是风。
前门也是破的,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除了这个房间,隔壁还有一间厕所,很典型的旱厕,一个坑上搭几块木板子就成了厕所,冬天夏天都往外飘着味道。
老瞎子家的厨房在房间外面——泥巴堆起来的土灶,灶中间放了一口锅,锅被油污粘得漆黑,就连土灶也从黄色被熏成了黑色。
平时还好,老瞎子就用从山里挑来的泉水洗了锅,随便焖一锅饭,找山下的人家要点蔬菜加在里面,马马虎虎也是一顿。
可是古镇雨多,每当下雨的时候,老瞎子不好淋雨做饭。上一顿有剩饭就勉强垫垫肚子,没有剩饭就只能饿着,把那椅子搬到门口,老瞎子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身体歪着靠在和他一样摇摇欲坠的门上,听着雨声,哼着小曲儿,等雨停了就下山。
没什么线索。
林伽仪直起身子,捶了捶腰背。
齐鹤连也没找到和摩诃寨相关的东西。
主要是老瞎子的房间真的是一览无余,根本没有翻找的余地。
林伽仪往齐鹤连身上一靠,撂挑子不干了。
“周风砚,我不找了,要找你自己找去。”
“我又不认识摩诃寨的东西。”
“我认识?”林伽仪忿忿道,“看上去有价值的东西不应该都被警方当作物证带走了吗,我还找什么?”
“除了证件和涉及钱财的东西,警方什么也没带走。”周风砚一边说一边翻被褥。
随着被褥被翻开,一股恶臭涌出来,几只白白胖胖的蛆宝宝顺着滚到地上。
“……”林伽仪看着这一幕,恨不得给他一脚。
也许是后来又经历了一些事情,查警官倒是对这种场面反应没那么强烈了。但在这几个人里面,他还是反应最大的那一个。
徐成莫不动声色地掰开把他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的查警官,默默往周风砚旁边挪了两步。
“我找过了,这里的确没有摩诃寨相关的信息,你们可能还得从他死去的兄弟那边查起,或者那个婴儿。”
说起婴儿,林伽仪忽然想起来,来了古镇这么几天,她倒是从没见过那个传说中“啃食老瞎子血肉”的婴儿。
“周风砚,你说的那个婴儿……我能见见吗?”
周风砚头也没抬:“不行。”
周风砚从江序捧着的一堆文件里签完字,抬起头:“那个婴儿被市里的人带走了。”
“市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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