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哥哥?是你吗?”
“你怎会——”
原本已是快要被自己忘却的山中鬼神,如今却出现在眼前,且是在千年之后。
也是梦吗?也是山鬼化身吗?
“一乔!怎么了?”
步爸走来,看见俩孩子震惊地望着彼此,以为是学校的同班同学,
“想不到来苏州旅游也能遇见同学?在班上有好好相处吗?”
“孙权哥哥不是同班同学,是——”
步一乔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因为爸爸的故事告诉她,他是山野传说。而且刚才讲解员的故事中,也有一个叫孙权的古人。
她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一时语塞。
步爸看着女儿语塞的模样,又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气质沉静得不像少年的男孩,笑着打圆场:“不是同学啊?那就是在这边新认识的朋友咯?小孩子交朋友就是快。”
孙权迅速收敛了眼中翻涌的情绪,对着步爸微微颔首。
如此庄重的礼节让步爸一怔,随即朗声笑道:“我去买水,你们可不许乱跑。”
待步爸离去,庭园寂静,只剩两人相对。
“孙权哥哥那天为什么突然离开啊?还把我带回奶奶旁边?”
孙权不知如何回答。该告诉步一乔自己来自一千多年前,不是他突然离开,而是不知如何闯入东汉末年的步一乔,自己凭空消失的?太荒唐,连他自己都无法认同。
“此处是……苏州?”孙权转移了话题。
“孙权哥哥是苏州人吗?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非也。”他轻轻摇头,“我并非苏州人士。”
“这样啊……”步一乔难掩失落,轻声道,“我还想着,以后要考来苏州读大学,就能常来找你讨论历史了。”
“历史?”
“嗯!自从那天遇见你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以后要报考历史系!”
孙权沉默着,没有回应。
虽然没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孙权明白了一点,初见那日的事情,她都记得。
心底泛起点点喜悦。
“孙权哥哥……真的是我记忆中那个山里的哥哥吗?”她小声问道,生怕吓跑了眼前这个如梦似幻的存在。
“还有你的名字。居然和三国时期的那位吴皇帝,一模一样。”
“在下……不知姑娘所谓何事。”
步一乔见孙权心事重重的样子,沉迷良久后,终于鼓起勇气追问:“那……我以后去哪里找你?”
“你想……找我?”
步一乔重重点头:“我想和孙权哥哥交朋友!谢谢那天救了我,也谢谢你……改变了我。”
晚风拂过庭树,叶声簌簌。两个本该错位的时空,再次悄然交织。
八岁的孙权看着六岁的步一乔,忽然回忆起了山野清晨醒来后的怅然若失。
“我也……”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我们注定无法再相见。愿姑娘……自此相忘。”
孙权话音落下的瞬间,步一乔的眼眶倏地红了。
“为什么?”她倔强地仰着小脸,“是因为那天,我惹你生气了吗?”
孙权望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小手在袖中悄悄握紧。
断不可继续停留,否则,他真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他倏然起身,背对着她。
“愿姑娘此生岁岁安康。你我,就此永别。”
他迈步欲走,衣袖却被一只小手轻轻拉住。那力道很轻,轻得他稍一用力就能挣脱,却让他寸步难行。
孙权没有回头,步一乔失落地望着他的后脑勺。
“上次没能好好道别,这次……孙权哥哥,永别。”
衣袖松开了。
孙权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快步离去,重返初平元年的地牢。
他们本是两个时空的人,注定无法再相见。道一声永别,是对的。
他在心底一遍遍劝说自己,甚至耻笑自己竟曾有过弱冠之后,要让母亲去步氏提亲的念头。
“我定是读书……将脑子读坏了。”
孙权背靠着冰冷的石墙,缓缓坐下。袖口似乎还萦绕着那孩子指尖的温度,眼前却已是昏暗现实。他闭上眼,步一乔红着眼眶倔强仰脸的模样,清晰得刺目。
“荒唐……我怎可做如此荒唐之事。如今乱世,家国为重,必须将一切忘记。”
忘记江东之后将会发生的事,以及,她。
————十年后————
建安五年(200年),吴郡。
初夏之际,已有热意,却远不及孙权心头的冷意。
孙策骤然而逝已三月,象征着权力与责任的印信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十八岁的孙权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案头堆积的竹简,全是江东六郡潜藏的危机。
他收起一封来自庐江的密函,字里行间皆是太守李术阳奉阴违、蠢蠢欲动的迹象。这不是第一封,也不是最后一封。孙权长长叹了口气,揉按着太阳穴,试图驱散几乎要将头颅撕裂的胀痛。
“主公,夜深了,去歇息吧,身子要紧。”
周瑜娴熟地舀了一勺热气腾腾的酒液,注入杯中,奉到孙权面前。
孙权接过,只是仰头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未能驱散胸中的块垒。
“庐江动乱之事,迟迟无法安定,李术其心叵测,我……实难安寝。”
“动乱并非一朝一夕,自伯符离去三月内,内部,宗族旧部暗流涌动,山越部族频频作乱;外部,北有强曹虎视,西有刘表、黄祖宿仇未雪。正是关键时期,仲谋务必保重身子啊。”
此刻周瑜不止是辅佐主公的都督,更是自小相识的兄长。
孙权沉默着,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兄长的托付,群臣的观望,敌人的环伺,一切都将他紧紧缠绕。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在这片惊涛骇浪中,坐稳自己的位置。
“公瑾兄,我知晓了。”
周瑜告别回府后,孙权又撑着处理了会儿公务,直至夜深才起身回房。奈何今夜无眠,放空回神时,人无意间走到了后院地牢前。
能穿越时空的棺椁。八岁以后,孙权再没进去过。将来等同于天机,而天机不可泄露。他尊崇的教诲告诉他,一步一脚印,知晓结局又如何?例如他曾试图改写兄长的命运,也功亏一篑。
而当时年少时经历的一切,去往千年后发生了什么,记忆只剩下那个关系江东的结局。
如今,也已明了。
孙策去世,孙权接替其位,掌管江东。
他需要希望,哪怕只是看一眼。两年后的江东,两年后的乱世是何模样。
“建安七年……我只想看到,兄长的仇,是否报了。”
孙权躺入棺椁,低声自语。
一阵剧烈的眩晕与撕扯感瞬间淹没了他,又在下一刻被猛地抛掷而出。走出地牢,一切照旧。
他如同暗夜中的影子,凭借对自家府邸的熟悉,避开可能的人迹,一路潜行至议事厅外。厅内漆黑一片,寂静无声。他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无人后,才轻轻撬开窗棂,敏捷地翻身而入。
主位案几上是张摊开的巨大帛图。孙权快步上前,借着月光,俯身细细看去。
是江东的疆域图。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起来。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急切地寻找着。庐江郡已彻底纳入江东版图。再看桌上的文书,孙权快速推断出攻下庐江的时间。
“还需一年……只需一年。”
兄长,再等我一年,庐江终会回到江东手中!
孙权继续在地图上逡巡。山越各部的活动区域被更明确的边界线标示,一些关键的隘口处新建了屯兵点。北境与曹操势力接壤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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