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周越从朋友局上提前离场，夜风很冷，他点了根烟，站在曼哈顿街角仰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厦，像是突然被什么堵住了胸口。
他翻着手机，指尖停在一个社交App上，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机械地滑动，直到一张照片跳出来，粉色短发，披着一件机车外套，眼神清淡，妆容艳丽。
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喉咙发紧，点了进去。
她发来一句：【在中城附近，想出来喝一杯？】
酒吧不大，偏昏暗，DJ在远处放着电子蓝调，空气里混着酒和各色香水的味道。他扫了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她了，粉发，短裙，倚在高脚凳上，正在和酒保说话，妆容很浓，眼角轻轻挑着。
她回头看向他时，朝他笑了一下，那一瞬间，他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
太像了，不仅是头发的颜色，还有那个勾唇时漫不经心的角度，她笑得随意，却又像知道自己会被人注视。
她朝他举了举杯：“Ethan？”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说了句中文：“你是中国人？”
她笑起来：“一看你就是，加州来的？”
她的声音不一样。腔调不对，尾音收得过快，不像夏知遥那样习惯把每个词咬干净。可就在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字：“像。”
周越问：“你怎么知道？”
女孩儿笑道：“你本来挺白的，在那边晒黑了还没恢复呢。”
周越点了两杯酒，一杯Whiskey，一杯她点的琴酒苏打。
他没怎么说话，只是陪着她喝，盯着她的侧脸、耳骨上细碎的耳环闪光，还有那头明显是漂染过多次、发尾已经干枯的粉色头发。
她靠过来了一点，手贴上他的胳膊：“你一直看我，是我脸上有字吗？”
他摇头，声音低哑得发紧：“……没。”
几杯酒下去，他已经醉了，脑袋发胀，但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他知道她不是她。
但他没拦自己，他们走出酒吧时，天开始飘雪。
拦了辆出租车，她挽着他胳膊，靠得很近，酒精、香水、热意，还有她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着，他没有回头。
酒店的电梯里她靠在他肩上，小声笑着：“你倒是挺安静，不像其他人。”
他抬眼看向电梯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嘴角紧绷，眼神沉得发黑，像一具失眠三天的壳。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时，他牵着她的手进了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踮起脚，贴着他耳边吹气：“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他低头看着她，瞳孔轻轻收缩。那一刻，她的笑容太像了，像极了某次夏知遥喝醉时，抱着他脖子问他“你会不会一直爱我”。
他的手下意识揽住她的腰，将她按在门边，低头吻下去，女孩贴着他耳边吹气：“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她的唇贴了上来，涂着甜腻的红色，带着琴酒的苦味，周越没有闪躲，像被什么按着般低头吻回去，动作不重，甚至可以说是机械。
他闭着眼，任她的手在他胸口游走，指尖勾住他的衬衫纽扣，一颗一颗解开，他没有阻止，也没主动，只是被动地配合着，像是将身体借了出去。
女孩手法很快，衣摆被褪开，手指顺着他的腰线一路往下，她拉开皮带扣的时候，嘴唇还贴着他耳边：“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以前没干过这种事，不太像啊……”
她的指尖刚碰到他腰间，他忽然伸手，死死握住了她的手腕，动作不大，却格外用力。
女孩愣了一下，低头看着他攥着自己：“……怎么了？”
他没抬头，只是低声说：“别动。”
她挑眉，试图抽手：“你什么意思？”
那一刻，他忽然像是清醒了，不是被酒精拉回，而是被一种极深的、绝望的失落拉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解开的衬衫，皮带半搭，胸口起伏微乱，脸颊发烫，可那股冲动，早已像被一桶冷水彻底扑灭。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演一场戏，一个被欲望驱使的傀儡，一个试图用身体换回爱的可怜鬼。
她不是她，她的气味不对，触感不对，呼吸的节奏不对。
她亲吻时眯起眼的角度，笑的时候露出的牙，甚至连指尖碰到他皮肤的力道，都跟夏知遥完全不同。
一切都不对。
他忽然觉得恶心，像是要呕出来的那种恶心。
不是对她，是对自己。
房间里静了几秒，灯光是暖的，却落在他身上，像是洒在一具空壳上。窗外的雪还在下，落进霓虹映出的影子里，像时间也跟着失语。
她没有急着抽回手，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轻声问：“……你怎么了？”
他松开她，后退半步，动作缓慢得像卡在齿轮里的人偶，他低头把衬衫一颗颗扣上，整理衣摆的动作小心得过分，仿佛只要动作做完，整个人就能恢复“没事”的模样。
“对不起。”他嗓音低哑，像是被什么堵着，“我……我做不到。”
她沉默了一秒，没有表现出不满，也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翻脸、起身走人，只是歪头看着他，然后转身走到沙发前，回头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坐。”她说得轻巧，但眼里没有轻视。
他怔了一下，还是过去了，她坐在他身边，距离不过一个手臂的宽度，从茶几上拿起那罐冰啤酒，咔哒一声拧开，递过去。
“喝点吧。”她声音平稳，像是在应对一个朋友的情绪崩溃，而不是一场未完成的性。
他接过啤酒，没喝，指节紧绷，像要把金属罐捏变形。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情绪：“你不是不想，你就是感觉很难过，对吧？”
他的喉结动了动，像是想开口，却什么都没说。
她自顾自地拧开自己的那罐，喝了一口，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椅背，随意得像是在某个深夜酒吧。
“这种事吧……”她笑了一下，“不就是图个你情我愿。”
她语气不咸不淡：“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能霸王硬上弓不是？”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说到底，你想睡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手撑着额头，发丝垂落遮住眼睛，像是在躲避什么，最终还是开了口，声音低得几乎要贴在骨头里：“她有一头粉发，”他喃喃，眼神飘远，“你笑起来……跟她有点像。”
她扬了扬眉：“所以你才找我？”
他点头，坦白得没有任何逃避：“嗯。”
“但你不是她。”他说得很轻，“我知道的。”
女孩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问，然后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一种温柔的许可，一种陌生人之间少见的体谅。
“我理解你。”她的语气平稳，不带评判，“这世界上太多人想要某个人，得不到，就想从别人身上拼出一点影子。”
她拉过毯子披在肩上，坐在沙发另一边，低头拧开了第二罐啤酒。
“我就是好奇诶。”她咕嘟喝了一口，侧头看他，眨了下眼，“你说你身体反应都那么大了，结果还忍得住？”
她嘴角带着点笑意，却不是嘲笑，而是那种坦率的调侃式好奇，“到底是憋太久了，还是你自控力太变态了？”
周越没说话，他看着地板，喉结动了动，像在试图理清思绪，却最终只是苦笑了一下。
她没急着追问，眼神却带着点认真，“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她补了一句，“你整个人都烧起来了，我都感觉得出来，可你就能忍着……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她语气还是轻松的，像朋友之间天南地北地聊八卦。
周越沉默了几秒，终于缓缓开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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