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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Chapter 17

小说:

让她降落

作者:

陈年明月

分类:

现代言情

夏知遥睁开眼睛,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慢慢坐起身,翻身下床,赤脚走进到客厅,从自己箱子里拿出纸和笔。

她落笔很慢,一笔一划,像是在和自己告别。

周越:

对不起,我没打算用这封信来解释太多。

我们之间太了解彼此,反而很多话都说不出口。

你昨晚说,想重新开始。可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重新开始。

怕我们还是会走回老路,怕爱你让我变得不理智,怕在你怀里卸下防备,最后却是我一个人收场。

我太累了,也太清醒了。

我们之间的开始太仓促,也太激烈,像是一场突然燃起来的火,明亮得炽热,也危险得不真实。

可如果褪去了那些激情呢?如果不再是那种情绪裹挟的夜晚、不再有重逢和酒精,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能剩下什么。

所以,我决定给我们一点距离。

也许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

我不是在跟你分手,我也没办法真正放下你。

我只是想让彼此都能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要回国找我,我暂时也不会回去,我想一个人去看看世界,去想明白一些事。

但我不会一直躲着,我会回去的。等我在风里站够了,等我真的想清楚了,我会回国,也会去面对我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你还有你该面对的生活。你在这里,其实比回国、比回到那个让你窒息的家,更自由、更快乐,只是没有我而已。

而我,不想成为你快乐和自由的障碍。我不想让你为了我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哪怕你愿意。

我一直都太清楚你有多爱我,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那么自私。

我知道你肯定是会恨我离开,可你应该明白,我不能总是藏在你家里,而你也一样,应该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我,又想要一个怎样的我们。

——夏知遥

她写完后把信折好,放在茶几上,用一只他常喝的咖啡杯压住。然后回房间收拾行李,洗了个澡,把情绪和昨夜的温度一并冲走。

出门前,她扫视了一眼这间熟悉又温柔的房子,没有多想,没有回头,她拉着行李箱离开,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飞机上,夏知遥坐在靠窗的位置,身边空着,头一次觉得安静像是一种惩罚,广播里传来“请关闭移动设备”的最后提醒。

夏知遥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亮着,手指悬在周越的对话框上停了许久。

最终,还是敲下了一段话:

【我走了,信我已经留在家里了,你会看到的,照顾好自己。】

她犹豫了一秒,又输入了一句:

【等我处理好我的事情,我们再见。】

她知道,最后这一句,不是安慰,是她用尽力气、用尽自持,说给他听的未来。

她扣好安全带,靠着椅背坐好,一言不发地把手机彻底关机。

屏幕一黑,连那最后一丝与周越连接的可能,也消失了。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她早就演练过无数次离开的场景,甚至连在信里用词都一遍遍修改到近乎冷静。她以为只要够理性,够坚定,就不会疼。

可飞机缓缓滑行时,她还是崩了,没有任何预兆的眼泪,在眼眶里一涌而出。

她本来不想出声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下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心里到底有多痛,从心口一直延续到脖颈,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死死咬着牙,忍着不要颤抖,眼泪控制不住,她就用手背擦,擦了又落,像是压了太久,终于漫出来的海。

她突然想起昨晚他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再走一次试试,我真的疯了。”

她没回他。她怕一开口就舍不得了,可这一刻,她是真的走了,走进一个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

她突然就后悔了,已经来不及了,她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放声的哭了出来。

她用毛毯盖住自己,轻轻缩进椅背里,她很努力不去想,可一闭上眼,就是周越昨晚的眼神、手掌的温度、他低声说“我想和你重新开始”的那一刻。

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理智、清醒、不拖泥带水,可她也知道,这一刀,是往自己心里捅的。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在空姐送来新毛毯的时候,她终于抬起头,眼神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浓到化不开的疲惫。

她说了声谢谢,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空姐微笑着走开,没有多问。

而她再次靠向窗边时,外面已经是浩瀚的云海,阳光穿透云层照进舱内,像是在遥远的天边为他留了一丝光。

可那光太远了,远得她够不到。

那天下午,纽约的天空压得很低,乌云沉沉地挂在城市上空,像是酝酿着一场迟来的雪,会议刚结束,室内的灯光打在玻璃桌面上,晃出一圈圈冷色的涟漪。

周越从会议室出来,眉眼间还带着未散的疲惫,嗓子发哑,他一边低头看平板上的会议记录,一边转身准备去茶水间倒水。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骤然定住了。

夏知遥的微信,简单的几行文字,如晴天霹雳。

他愣住了,像是有人从脑后狠狠劈了一下,他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模糊。呼吸卡住了,喉咙发紧,手指僵硬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他盯着那段话,好几秒都没眨眼,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直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狂乱起来,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猛然转身,像被某种剧痛从身体里扯了出来,冲出办公室,一边拨打她的电话,一边疯了一样往电梯口跑去。

“喂……知遥?你接电话啊,接一下……”

电话接连拨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冷冰冰的提示音像铁片一样刮过耳膜,击碎他仅存的一点侥幸,“不对……不对,不可能……”他喃喃着,像是在否定,也像是在祈祷。

出租车上,他几乎是吼出来:“快,拜托快一点!”

窗外的城市开始飞速倒退,天色更沉了,像要压塌整座曼哈顿。

他的手一直在抖,连打字都变得不稳,他拼命搜索她可能登的航班、她曾经说过的任何一个城市线索,巴黎、柏林、维也纳。

可什么都没有,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她真的走了,像一场悄无声息的撤退,只留下几句文字和一个再也打不通的号码。

他冲进家门的那一刻,茶几上静静地放着那只他熟悉的白色咖啡杯,杯下压着一封干净整齐的信。

周越手指发抖地把信抽出来,展开的纸页里,是她一贯的字迹,冷静、克制,每一笔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斩钉截铁。

他一行一行地读着,眉眼间的神色一点点崩裂。

她是认真地离开了,她把他送的衣服、项链、她喜欢的香水,一件不落地留在原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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