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弹劾太子行事乖张,罔顾祖制,屡干公务。
“济儿你才九岁!这些顽固什么罪名都给你按上了。”朱祁钰一手撑在桌案上,怒气未平。
朱见济拾起奏折,上边第一行就是“臣礼部侍郎江渊,谨昧死上言”。
他笑了,好个江渊。他还是太早放松警惕了,果然是铁骨铮铮江侍郎,一点吃食怎么可能收买。
不过说来也有趣,江渊拦着不让朱见济听政时,朱祁钰不许江渊小看朱见济的年纪,现在给江渊给朱见济按罪名,又想起朱见济才九岁了。
不过谁让朱见济是爹爹的独苗苗,亲亲乖皇儿呢。
朱见济将手中折子放回桌案,双手环抱朱祁钰,“爹爹,我真的做了坏事吗?”
朱祁钰根本没法儿把才到他腰间的皇儿和“行事乖张”扯上关系,江渊的折子被压在箱底落灰了。朱祁钰不能明着指责江渊的弹劾不对,贬了他也犯不上,反而显得心虚,还得对上言官的弹劾。但几日后是端午,宫中节礼,朱祁钰特地划去了江渊。
朱见济这边日日用心进学,没有露出任何端倪,直到端午那日,他又一次在早朝后来到内阁,身后还是同样的那队宫人。每位阁臣各有一个食盒,里边与上次相仿,粥一品,热菜、凉菜各一品,糕点两色,每人还另加了时令的端午棕,除了……江渊。
“哟,江侍郎,怎么你这没有端午棕,莫不是宫人遗漏了?”
江渊的食盒一打开,旁边的人就注意到了。无论在哪里都有好事者,江渊的折子一上,众臣都等着朱见济再来,此时,都留着一只眼在江渊身上。
江渊此时面无表情。
“江侍郎才不稀罕,这宫中的端午棕自然是没有家中的合江侍郎胃口。”起哄者更有,还清楚江渊没有收到宫中的端午节礼。
江渊依旧面无表情,但看起来脸更黑了。
朱见济看够了江渊各样情态,站出来,佯装责怪宫人:“实在是失礼,竟是给江侍郎的食盒少放了端午粽,还不去快去取来。”
“不必!”江渊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耳边是众人低笑。首辅不轻不重地说了句,“朝堂重地,切莫嬉笑。”
朱见济假意蹙眉,“那江侍郎是觉得我行事乖张?”
他预备着好生燥一燥江渊。谁料江渊不答,拿着筷箸,埋头享用起了早食,脸虽绷得紧紧的
但能看得出吃得格外香甜。
朱见济扬眉,这江渊的铮铮铁骨倒是会选时候,可惜他坤宁宫小厨房的菜品了。
第二日,江渊的弹劾依旧,只是去掉了折子上的“行事乖张”,变成了“恣意妄为”。
此后,朱见济找到了乐趣,过几日就去趟内阁送早食。顺便摘个江渊弹劾折子里的词,故意燥他。江渊不答,但每次都会把带去的早食用个精光。
第二日又会写封折子弹劾,如例行公事一般。有趣的是朱见济问过的词,江渊下回必会换一个,以至于如今江渊的弹劾是次次不同。
朱见济兴致勃勃,江渊拿筷箸的手也越来越顺,甚至还挑上了菜品。
唯有朱祁钰,折子收得烦闷,抱怨:“那江渊就是头倔驴!”
朱见济不介意,他常去内阁,倒是和内阁里往来的朝臣混熟了,朝臣都习惯了他的存在。现在他出现在阁臣议事之时,再不会有人觉得突兀,他不在,有时还会有朝臣问起。
他最初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且明眼人也看得出来,朱见济已经成势,江渊的态度是越来越软了,如今更多只是抹不开面子强硬撑着和到底不想越过祖宗规矩罢了。
朱见济这边是喜,隔着半座宫城的慈宁宫就是只有忧了。
孙太后面色很不好看,一道放归令将她盘踞在宫城的触手,硬生生斩断。
“娘娘,灵姑姑和越姑姑都出宫了。”周宫人无声进殿,接过宫人手中的发梳,为孙太后按揉头皮。
孙太后的人手散去了近半。从仁宗朝起,她就在宫中,这也意味着如今手里很多都是老人,合了放归的年纪。她还不能拦,若是拦下的人中,只要有一个惦念出宫,等待她的就将是反噬。
“杭玥学聪明了,这一招得了好名声,现在宫里哪一个不感激皇后太子,老人出去了,新人就可以上来了。”孙太后揉揉太阳穴,“还让我吃了苦头。杭玥能有什么心腹?她根本不怕这个,就等着空出位置,安插人手。”
“皇后年轻,理清宫务不容易,不能放走所有老人,新人里也有忠心娘娘的,老人稳重,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好处。况且是宫女满25岁放归,女官都还在。”周宫人劝慰。
“话虽这么说,到底不容易。还有太子,眼见着也越来越稳了,司礼监那边的消息,几个阁老们都赞了太子。他们的脾性,我再清楚不过,这是认可新任太子了。”孙太后转着手中的碧玺十八籽手串,难耐地合上双眼……
不过一月,形势逆转。孙太后眼见朱见济在后宫人人称道,在前朝众臣归心,她内心焦灼,更害怕如此下去,没有几人能再记得她这个深宫皇后,记着困在南宫的太上皇。
“啪嗒——”孙太后手中的珠串拍在桌案上,“哗啦——”
珠串断裂,珠子散开,顺着衣摆滚落在地毯上,有一颗滚到了朱见深鞋边。他藏在大殿的最深处的角落,珠子滚来,他把自己缩得更紧了。放归令下的那天,他看到了打翻的妆匣、嵌在金砖缝隙的彩瓷碎片,撕碎在风中凌乱的纸片……从那之后,他就学会了把自己藏好。
“太子还小呢!”周宫人深深看着那处阴影,暗示。
是啊,孙太后拾起桌案上仅剩的一颗碧玺珠,手指碾动,光斑流转,太子还没有长成呢……
信手一挥,碧玺珠脱手。侧面铜镜映出她冰冷的靥和身后森森白骨。
西沉落日下,一颗黄色碧玺珠跳出殿门,弹了几个后,便再没了影儿。
夜里,一道黑影从南宫离开,顺着宫墙夹道,停在了坤宁宫的侧门。
一短两长,三下后,门开了一条缝儿。黑影挤了进去,宫人瞟了眼他身后空荡无人的宫道,锁上了门。
夜更深了……
“知道了,继续盯紧他们。”压低的嗓音打破了深沉的夜。
接着,侧门重新打开,黑影离开坤宁宫,消失在宫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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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高师傅给朱见济和石礼文布置了课业,是三张大字,待朱见济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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