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薛崇锦晃着太平的胳膊,声音拐了十八个弯:“狄公都同意了!就差您这关了!”
萧行雁麻木着一张脸在旁边看薛崇锦撒娇。
太平不为所动:“休想。你若是随着狄公一同查案,让别人怎么想你,又怎么想我?”
薛崇锦努着嘴:“那就不让人知道就好了嘛!”
太平冷笑一声:“此事没可能。”
薛崇锦目光求救,看向萧行雁:“雁娘……”
太平脸色柔和下来,看向萧行雁:“你就是萧行雁吧?”
萧行雁微微一笑,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太平视线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亲切地笑了笑,从手上褪下个镯子来:“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礼物,这镯子便送你了。”
萧行雁恭敬接过:“公主贴身之物,想来是极为珍视的,自然算得上很好的礼物。”
说着,她视线落在镯子上。
是鎏金的嵌宝缠枝纹银镯,镶嵌的是几颗石榴石,金红交加,甚是好看。
萧行雁笑笑,将镯子直接戴在手上:“多谢殿下。”
萧行雁还想说什么,就看见薛崇锦站在太平公主身边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萧行雁:“……殿下,我可以问问,为何您不愿让县主与狄公一同出去探案吗?”
太平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身边的薛崇锦,又收回眼神,落在萧行雁身上:“先不说男女大防便是一大问题。我的女儿我了解,她究竟是真想要查案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我心中一清二楚。”
萧行雁愣了愣,看向薛崇锦:“不是为了查案吗?”
薛崇锦:“当,当然是为了查案!”
萧行雁:“……”
太平叹了口气,轻轻抚了抚薛崇锦的头发:“新安……我没想到,你倒是更像我的那个。”
薛崇锦愣了愣:“什么?”
太平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你带着萧……雁娘,先去看看你弟弟,考较一下他的功课,此事我要与你父亲商议一番。”
薛崇锦没忍住嘟囔:“他才五岁,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太平拍了拍她的脑袋:“快去!”
薛崇锦见太平似乎有些松动,也不敢再缠了,拽上萧行雁,朝着太平行了一礼便飞速跑开。
太平没忍住笑着摇了摇头。
萧行雁被拽着,踉跄了几下,好不容易稳下来:“新安,你真是为了查案?”
薛崇锦速度慢下来:“哎……也不是,我好羡慕你的,懂吧?”
萧行雁琢磨了一番:“你想入朝为官?”
薛崇锦羞赧一笑:“哎,但是我听说朝中对此吵翻了天,外祖母也迟迟没有答应。”
“我想,或许是外祖母还没见我的能力,说不定我随狄公一同查案完毕,外祖母见我肯吃苦做的又好,就同意我入朝了呢?”
萧行雁沉默片刻。
其实也未必,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被武曌看上,入朝为官。
就她所知道史书记载,武曌还是更偏向于让亲儿子继承大统的。
她虽然扶持武氏,却也对武家人讳莫如深。
说到底,其实无非是帝王权术,扶持一个武氏来平衡各方势力。
至于让太平继承皇位,或许她也从未想过。
要知道就算武曌本人靠着一系列天命说成功称帝,践祚之后也追封了武氏祖先。
再加上千百年来男性宗族文化,一旦立了太平公主为储君,几乎会招来整个朝堂的反对。
武曌好不容易才登上皇位,不会这么赌。
“……或许吧。”萧行雁对薛崇锦的乐观持保留态度。
万一武曌真的摸索出第三条路了呢?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一处院落,门外是两株石榴树,浅朱色的窄门,挂着青色的竹帘,坠着米白色流苏。
青麻石门坎上,有个竹制的木马,随着风轻轻晃着。
看到薛崇锦,门内的侍女一愣,行礼:“县主大人。”
薛崇锦摆摆手:“阿简呢?”
侍女笑着回道:“郎君读完论语,刚刚歇下了。”
薛崇锦脸色复杂:“他才多大,就这么刻苦?”
萧行雁沉思片刻,想着历史上薛崇简的评价,不由得感叹道:“是个有主意的好孩子。”
薛崇锦叹了口气:“就算这样,他年纪到底太小,早慧伤神,他又总多思多虑……”
萧行雁没忍住笑道:“我从前从不知道新安你如此关爱弟妹。”
薛崇锦笑着锤了下萧行雁:“够了啊!既然阿简睡了,考校的事情便往后推推,我去与母亲说。”
刚这么说完,门内传来一阵骚乱,一个豆丁大的孩子穿着薄衫站在门口,身后的侍女手里还拿着厚衣裳往人身上披。
“阿姐……”薛崇简手里还攥着书,声音带了点鼻音,想来是刚睡醒。
薛崇锦脸色微微一变:“不穿衣服就出来,生怕不病吗?!”
薛崇简顺着侍女的声音抬手套上衣裳:“阿姐,你……你要走了吗?”
薛崇锦脸色缓了缓:“没,只是听你在休息,等你醒过来时,再来看你。”
薛崇简扬了扬下巴:“我已经将书背好了。”
薛崇锦眨了眨眼:“如此便好。”
薛崇简:“?”
“阿姐,不是来考教我的吗?”
薛崇锦摆摆手:“考教你什么?”
薛崇简口齿清晰:“论语学而篇我已经背熟了,阿姐只问我便是。”
薛崇锦:“你都背熟了我就不用考了,走,既然已经起来了,出去转转。”
说着,她上前把人牵过来:“雁娘,这是我弟弟薛崇简。我还有个小妹阿绮,如今正是可爱的年纪,回头也带你看看。”
萧行雁抬手朝薛崇简行礼:“薛小郎君。”
薛崇简挺起腰,年纪小小,架势却大大的:“萧大人安好。”
萧行雁依稀记得历史上薛崇简幼年时便封了郢国公,但目前为止,她还没听过太平公主家几个孩子除了薛崇锦被封为王或县主。
萧行雁看向薛崇锦:“要去哪里走?”
薛崇锦犹豫片刻:“……去找阿娘?”
萧行雁:“……公主不是要找驸马商议吗?”
薛崇锦嘴角抽抽:“阿简年纪还小,这两日天气也冷,总不能带他去外面玩耍。”
薛崇简却突然开口了:“萧大人,我有一问。”
萧行雁和薛崇锦二人皆是一愣,萧行雁还觉得有些好笑:“什么问题?”
薛崇简一副小大人模样:“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矣。’可学与其他几事又有何关系?”
萧行雁愣了愣。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高尚的人不追求吃的特别饱,不追求住的特别安逸。做事要勤快,说话要小心谨慎,主动靠近那些品德好懂道理的人,请教他们修正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能做得到这些就可以称得上真正爱学习的人了。
但这里的学习可不是背书就好的意思。
萧行雁笑了笑:“孔子所言的‘学’,与如今的‘学’可并不相同。”
“春秋末年,所学君子六艺最终是为成为治国之才,掌握为人处事做官理政的技能,而非背两句书就可以的。”
“再加上当时礼崩乐坏,诸侯贵族学礼而不行礼,臣弑君,子弑父,上位者横征暴敛,因而更需‘学行合一’,于是孔子才有此言。”
薛崇简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所谓‘就有道而正焉’,什么又是‘有道’呢?”薛崇简抬起头。
萧行雁笑笑:“那时不曾有孝经,又礼崩乐坏,因此所作所为皆无准则,只能观察有德行的人来寻求答案。”
“譬如说,在那时,有人认为孝道就是对父母百依百顺,但有道之人会告诉你,父母行错也要劝谏。”
“如今与千百年前大不相同,那时所言所学皆看有德之人,以其为准则。但如今书中自有一切,‘学’自然而然也就变了含义。”
薛崇简垂眸沉思:“所以从书中找答案便可以了吗?”
萧行雁不由得失笑,她微微下蹲,摸了摸薛崇简的脑袋:“自然不是。有些东西书中会写,有些东西书中也不曾写。”
“就像寒门学子寒窗苦读,科举金榜题名后,他却不一定懂得政事如何处理,未必懂得税收对百姓影响几何。”
“这些事情都是要亲自去接触过,或者向前辈学习才能知道的。”
“时间在辗转向前,二十年前的答案放在今天也未必适用,更多的要你自己去看去想。”
薛崇简突然一拱手,敬佩道:“学生受教了。”
萧行雁:“……不用自称学生,我也只比你大十岁而已,何况未来教授你的必然会是大儒,我只是分享一点我的见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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