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在那双眼睛中清晰地看见了闻菁的身体,如果不是知道人肉眼无法拥有分辨灵魂真伪的能力,她差点就要不打自招了。
“怎么会呢?”文菁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这个事情哥哥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事情能撒谎的?”
花园里路的两侧亮起地灯,那张脸眼下的青黑顿时不见,只能看见棱角分明的锐利五官,文菁在此刻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说谎话也是会心虚的。
闻晓渐渐直立起身体,那张脸才从她的眼前离开。
“我相信妹妹。”他说。
“回去吧,这里晚上会有很多蚊子。”大手轻柔地抚摸了她的脸颊。
蚊子。小时候的画面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文菁从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爱忆往昔的人,但来到这里之后,很多片段控制不住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小学的时候,有一年,在家长会的教室里。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上时,同桌的座位上坐的就是对方的哥哥。她在那个时刻幻想过,如果自己不是独生女就好了,有个哥哥或者姐姐,现在就不用自己坐在一群大人中间,有个哥哥或者姐姐,对方就可以陪伴自己长大。
可就算没有哥哥姐姐,一个人也还是会长大。后来她发现了独生子女的很多好处,比如在同学吐槽自己弟弟跟自己抢鸡腿吃,她就不用,她一个人坐享一整桌菜;还有每个月,政府会给五十块独生子女费,虽然这对于她的学费来说九牛一毛,但妈妈会把这笔钱给她,她就多了一些有哥哥或者姐姐的人得不到的东西。
懂得事多了一些后,文菁发现自己那种想要别人付出时间陪伴自己的想法是自私。而自私是一种不好的品质,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必须将这样的想法从自己的身体里剔除掉。
她学会了,并且做得很好。
自己的事自己做,这世界如果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件事,那就代表她也有可能做到这件事,她不停压榨自己的能力,这让她无坚不摧。十三四岁,她一个人去国外旅行,又一个人飞去大洋彼岸上学,她认为这很正常,但听到这些事的老师会流露出一种看受伤小动物的神色,随后她又从这些人口中知道自己是一个勇敢又独立的人。
文菁知道这两个词是很好的,但这时她已经不能知道这两个词的背后还有什么被藏起来的部分了。感情剔除地多了,她遇到事情用到的第一个东西就不再是情感的部分,是分析、判断、权衡利弊的理性。
在寂静的花园里,只有星星点点的微光,闻晓高大的身影烤得她无坚不摧的盔甲有了破损,如果有一个人陪我……
蓝花楹树枯萎到只剩下光秃的枝干,脚边的莱昂却开得灿烂。
绣球的种类代表善变的浪漫,莱昂的花语却是“独一无二的爱。”
“累不累,要不要哥哥背你?”走了没几步,闻晓就停下来问她。
明明花园的路也不是很长,文菁却动摇了,她在小时候看过的电视里就有出现这样的情节。
“不要。”不是真的不要,也不是真的拒绝,但她就是会这么说,因为她习惯了这样说。
“真的不要吗?”闻晓听到拒绝也没动,眷恋的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有些宠溺道:“头发都翘起来了,妹妹肯定又在骗人。”
真的有人类可以听见另一个人内心的声音吗?要不然他怎么猜得这么准?
“真的不要。”但也没说要自己走。
“好吧。”闻晓的语气听着有些失落,表情也看起来惨兮兮。却还是转过身去,不强求,“那我们走吧。”
走了几步,文菁又有些后悔了,只是体验一次有什么关系,人生要敢于尝试,她告诉自己,然后向后拉了拉闻晓的手。
以为闻晓会嘲笑她的多变,但他没有,文菁趴上那个宽阔的后背,第一次不用自己的脚站在地上。
喷泉落水的声音变成了好听的交响乐。
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一刻,在此刻变成永远,该多好?闻晓的性格和她知道的任何一个男人的特质都不同,他是那么温柔,他仿佛永远不会跨界,不会偏执,不会说教,不会离开,不会背叛,不会对她有强烈的期待,不会要求她只做真实的她,更不会暴力地撕裂她的衣服。他只作为一面平静的湖水存在,如果她想,她就可以跳进去,可以对他诉说任何想说的话,可以成为理想中的完美的自己,也可以谁也不做,因为一切行为的主导权都在她手中。
两具□□接触的部位没有丝毫缝隙,用双臂环抱住的躯体是如此温暖,文菁在此刻,竟真的产生了一种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的感觉。
*
晚上,躺在滨海别墅的床上,文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回到这个地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就会产生一种回到了那个阴暗狭小的地下室的错觉,即使她知道现在所在的是宽敞温馨的房间。
一闭上眼,一片漆黑,知道自己已经不坐在墙角了也无济于事,不停用手去摸柔软的床垫还是无法确认自己是不坐在地板上的。
用力地睁开眼,微弱的光也不够。
打开床头柜上的灯,不够。
打开床四周的灯带,不够。
打开房间四面的地灯,还是不够。
最后,文菁将所有能打开灯全部都打开,黑夜的房间恍若白昼,她再躺到床上,闭上眼,黑暗让她不安。睁开眼,光亮得晃眼,她也无法学会睁眼睡觉的技能。
从床上起来,在房门口的控制面板上将空调调到十六度,再躺回床上,依旧难以平复内心的燥热。
索性走出门,隔壁房间的门紧闭着,没有乘坐电梯,她走到楼梯去。
月光从擦拭过的玻璃窗洒进来,室内的走道并不太黑。
快走到一层客厅的时候,闻菁遇见了正沿扶梯向上走的闻晓。
不是睡衣,也不是黑色西装,他穿了一件没有打领带的白衬衫。
头发一缕缕的,被汗湿了。
衬衫也是,半透明的,贴在身上,月光下都能看见他的肉色。
“哥哥。”
闻晓好像根本没看见站在楼梯上的她,听见这话才意识到侧上方还站着个人。
他缓慢地抬起头,注视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好久,在文菁差点要以为他看不见了时,他的瞳孔终于聚焦。
“菁菁。”他叫了她一声。
平淡、机械的两个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