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便是立夏时节,皇帝传召河西、陇南、江东三位侯爵入京叙职。
陇南路途最远,河西侯靳桓却是最后一个进京的,比其他两位侯爷晚了足足四日。
皇帝对其早有不满,面上却不显露,仍带笑意,唤其表字延舟,以示亲近。
“河西是关卡重地,人多事繁。”
“迟个几日,也是情有所原,只是延舟啊,若是自己扛不住的时候,也别硬来,上面还有朝廷,还有朕呢,河西是我大周国土,你是我大周的忠臣良将,朕看重河西,更看重你。”
皇帝其实早已忍耐不住磨刀霍霍,但仍作出一副明君贤臣之态:“之前削兵,朝廷给你河西分发下去遣散兵士的银钱和粮食,可比别的地方多了数倍,今日陇南侯和江东侯也在,倒不怕他们听了不快活,之前朕忙于政务未曾多问,只是前几日看了地方传上来的奏折,仿佛河西的削兵之策,推进的不大顺利啊?”
陇南吕侯最是两面派,此刻巴不得看河西的笑话,看他靳侯面对皇帝责难,要如何应对:“河西军事重地,粮草银钱领取多些,我们臣下都能理解,只是各地都已陆续完成削兵减负,怎么河西一直不见动静,若是同样的旨意,同样的政策,却执行不一,那叫我们这些先做的,倒不知道怎么好了,江东侯,你说是吧?”
王璟到底年轻些,又是文人,不大应付得来这种场面:“那是自然,各地诸侯,都是听从朝廷安排。”
“说得好!”皇帝朗声道:“诸侯之上,便是朝廷。”
“河西之事,拖下去不是办法,靳侯你若自己解决不了,朝廷必会出面帮你解决,不必担心。”
靳桓只是理了理衣褶,皮笑肉不笑:“陛下厚爱,削兵是圣旨上策,臣万分拜服,只是臣数次拖延,并非是臣不愿意,而是河西地处偏远,毗邻外族,若遣散屯兵,只怕河西百姓将惶惶不可终日,倘若夷狄来袭,天高路远朝廷难以支援,恐难守卫城池啊!”
“削兵事小,保家卫国事大!若是沦陷城池于外族,那臣与陛下,就要成为大周的千古罪人了!”
他倒是理由充分,皇帝被他堵了一道,一时无言以对,但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哦?如此说来,这倒是桩难事了?看来要请枢密院众臣共商此事,得研究出个法子才是啊!”
靳桓不慌不忙:“那就请陛下,给臣一个法子。”
*
太安宫中,章太后忙于斋戒茹素,仍然不忘提醒:“去,将这《心经》拿去长信宫,告诉皇后,哀家礼佛,为后宫祈福,她身为后宫之主,也得聊表诚心,这册经书,请她手抄百遍,再拿来供奉。”
“心诚则灵,告诉她不要偷懒。”
章太后是信佛的,每逢初一十五,便在衍光殿礼佛供奉,每月有十日茹素,宫中常做法事。
在她还是个小小御女的时候,曾向佛祖祈求过。
祈求一份大好前程,祈求一条光明坦途。
章太后平民出身,以宫女身份采选入宫,先后侍奉过先帝的李才人和王昭仪。
在王昭仪有孕时,她被先帝看中,侍寝而选入后宫,但之后便被抛在西宫,冷落数久。
当时的宠妃李才人、王昭仪、林德妃先后产女,宫中一连出生了好几个公主,先帝长吁短叹,失望连连。
或许正是因为她的诚心,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边,让她摆脱屈居人下的困境。
她在御花园再遇圣驾,重获圣宠之后,竟然诞下皇子。
从此水涨船高,从一个小小御女,升为美人、昭仪直至妃位,最后坐上太后之位。
心诚则灵,章太后对此深信不疑,从前她许下的种种心愿都能实现,可惜现在她唯一的心愿,盼望她儿娶得一个佳妇,襄助大周江山稳固,却是已经落空了。
她对宇文海棠这个皇后十分不满,即便是品行优良秀外慧中的宇文兰君,她也未必满意,而样样不如人的宇文海棠,自然更是看不上眼。
太后有意刁难,吩咐人将佛经送去长信宫。
太安宫众人互相望望,显然谁都不想去讨骂,皇后的脾气阴晴不定,指不定拿经书把她们的脑袋砸个洞,这倒霉差事谁愿意干。
最终被迫领下这份差事的宫女银杏心里叫苦不迭,从来好事不想着她,坏事每次都躲不掉。
银杏命苦心也苦,捧上太后的“恩典”,一路磨蹭着到了长信宫。
在门口站了半天都没敢进,团团转了几圈,索性心一横,早死早超生,到底硬着头皮迈开了步子。
进门就看见皇后正在斥责宫女:“蠢材,银丝炭都让你烧得烟直煍,上一边待着去吧你!”
旁边拿着火钳的小宫女有些瑟瑟的,这个时节一般不会再用炭了,但是皇后要烤山芋吃。
银杏也跟着抖了抖,深吸一口气,才上前请安:“皇后娘娘金安,奴婢是太安宫宫女银杏,太后娘娘近日想起礼佛节将至,特命奴婢送来几卷佛经给娘娘。”
“哦。”海棠答应了一声,只顾着看自己的指甲。
指甲颜色淡了,她正在重新染。
其实她原本的指甲呈淡淡的藕粉色,已经很好看了,她却每次都要染成鲜艳的红色。
染指甲用的色膏是玫瑰调制,蕴发淡淡香味。
银杏上前拍马屁:“娘娘美貌,这些点缀如何能比得上娘娘的鸾凤姿仪,只是玫瑰虽然艳丽,常常用来调色,但是香味太浅,又消散太快,就显得没那么有滋味了,若想延长香味,可以研磨加入些薄荷叶,效果会更好。”
海棠看向她:“你懂这个?”
银杏笑答:“奴婢曾在司制局待过三年,粗通一些。”
海棠靠在软枕上,将一条刚摘下来的珍珠项链扔了下去:“主意不错,这个给你了。”
银杏忙叩头:“谢娘娘赏赐。”
正好找机会开溜:“那娘娘忙着,奴婢就先行告退了,还有那佛经,太后娘娘嘱咐了,要娘娘耐心诵读,还说,还说要手抄百遍,在礼佛节当日交给她呢!”
管他三七二十一,全往太后身上推。
“知道了。”海棠应了声。
此行顺利得太过莫名其妙,银杏自己都奇怪,难道真是她寻常好事干太多了,好人有好报?皇后竟没为难她,还赏赐她?
春泠见海棠一口答应下来,倒是着急:“您是不是没听清啊娘娘,那可是手抄百遍啊!”
海棠亮出自己染上指甲的两只手:“好看吗?”
“好看,但是那是一百遍诶!”春泠颤颤巍巍。
海棠哼唧:“我知道啊,回头她问起来,我说搞丢了就行。”
行吧,春泠放下心了,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海棠吹了吹染好的指甲,忽然眼睛又是一亮:“哎,今天起风了,咱们放风筝去吧!”
“不要不要不要!”春泠小脸扭曲,连连摆手:“御花园肯定好多人。”
“呆子,我们去琼园嘛,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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