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我就回家了。
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光荣了。
我立刻摸了摸指甲，还好，动作很光荣但还没到整理遗容那一步。
龇牙咧嘴地从床上蹭下来，正打算把指甲里的那点墙灰抿出来留作证据，卧室门就开了。
我不着痕迹地顺手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转身，却发现来者是熟人。
木下久志。
我记忆力不错，尤其这位还是老朋友。他曾经是队里的辅警，半年前无故离职。是个格外滑不留手又能打的人物。比起在队里共事的时候，他更瘦了，两颊凹陷下去，看起来更加精明强悍。
“好久不见。”我并不惊讶。
应该说，时至今日，即使进来的是队长都激不起我的情绪波动。
按杏子小姐的大手笔，如果说警局里没有钉子，鬼都不信。
木下有点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没答话，在旁边坐下。
“最近过得还行？”我尽量表现得很自在，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
“不赖。”他瓮里瓮气地说。
我指了指浴室：“浑身都是灰，去洗个澡。”
他点点头，却并不动位置。我正打算推门，他脚一伸挡在我面前：“拿来。”
我心脏猛地一紧，随即拿出藏在换洗衣物里的手机，一言不发地交到他手上。
他把脚尖一歪，我就坡下驴，赶紧钻进了浴室。
我一边默想着这帮人应该不会变态到在浴室里安监控，一边掏出来刚刚被我顺手摸进裤兜里的小密封袋。
把水流开到最大，小心翼翼地把指甲里的墙皮粉末刮到袋子里。
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条路能不能走通，一大半得靠天意。
田中态度暧昧，随口闲聊也被打太极推回来，大概率不会接我的东西。和西谷的聊天断在了昨天早上，只要脑子还在就能察觉到不对劲，但他现在自身难保，也进不去警局。
副队呢……
眼下我对他们的进度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对秋山杏子的调查进行到哪一步。
凡事就怕万一，我不敢轻举妄动。
脑子里回想着之前的整个调查，我一边在镜子里端详脸上的淤青，一边决定一会先去现场看看。
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要是有什么蛛丝马迹应该也早就被破坏了。
但是我心里有个念头，那个没听说找到的凶器，肯定还在现场。
我当然不是质疑副队和嶋田科长地毯式搜索的细致程度，就是一种直觉。
在浴室里磨蹭了将近四十分钟，我才满身水汽地钻出来。
这天儿还是太冷，一开门我觉得我像一笼皮薄馅大的肉包子。
我状似无意地往外面瞥了一眼，嘴上随口说道：“过了年也不见暖和啊。”
没人盯？
木下显然对这种闲聊不感冒，“嗯”了一声以做回应。
“去年这时候我记得还下雪了，”我在窗子边又扫了一眼，看见对面楼的窗帘拉着，心放下了一半，“今年就是干冷。”
余光里，他抬眼看了我一眼：“不查案子吗？”见我不言语，又补充道：“十五天……她真的干得出来。”
我心里对木下的那杆秤晃了晃。按秋山杏子的性格，她不会把熟人放在我身边，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没准能从木下嘴里问出什么，我一边想着，嘴上说着：“查！走，去现场。”
木下从内怀兜里摸出墨镜戴上，跟在我身后出了门。
我看着那平平无奇的墨镜，没怎么过脑地问：“你们这个墨镜是统一的吗？”说完才想起来，推着工藤明光的凶手也是带着墨镜。
但现场的监控实在像闹着玩似的，一放大就像是像素游戏的素材库一样。
“不是，自己买的。”
木下从前在队里也不像现在这样言简意赅，我很好奇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什么。
出了单元门，余光的拐角里瞥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衣角。我立刻把口袋里的卫生纸团成了球，趁着木下钻进驾驶室的空档扔到地上。
我上车就把车窗摇下来了，又把暖气开到最大。
“听说这样就是把冷空气赶出去，车热得更快。”我迎着木下皱着眉不解的目光，笑着解释道。
后视镜里，一个人影状似无意地走过刚才停车的地方。
漂亮！
我在心里暗赞了一声。
离得太远，想要再看就已经看不到了。
我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木下聊着天。不过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我单方面输出，木下嗯啊哦随机组合。我秉持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原则，变着花样地找话题。
“缘下，”木下打断我关于辅警辛苦工作的激情演讲，“我原本就是秋山家的人。”
“你不用试图套我的话，我也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我语塞。
“那为什么不继续在警局待着？”我声音有些艰涩。
木下拐进了铃木商厦的地下停车场，黑色的镜片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半晌，他才说：“没意思。”
这显然不是实话。
但我知情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带着我七拐八拐地从停车场里穿到了9号楼。
我暗自咋舌。
“秋山杏子为什么要把秋山泽关在这啊？”这个四通八达的停车场显然是刚翻新不久，路过几个区域还有一股很浓郁的油漆味，“这设施这么不完善，跑了怎么办？”
这也是我之前就没想通的地方。
木下头也没回，语气冷淡：“秋山家在铃木集团有股份。”
我暗自挑眉。
秋山家远非只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家庭那么简单。
而更类似是一个盘踞在黑暗里的庞大怪物。通过金钱、权利，或许还有姻亲，秋山家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缓慢生长，渗透到这座城市的各行各业。
这是至少需要两代人才能攒下的基业，但秋山杏子的出现意味着其中出现了错误——原本应该被秘密培养的继承人还未成熟就站到台前，接手了她根本控制不住的局面。
想通了这一点，我似乎就能理解秋山杏子的很多行为。
木下敲了敲防火门，对面的保洁员闻声从储藏间里出来，见是他，掏出门禁卡替我们开了门。木下伸出食指指了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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