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新的伤恢复得很快,但现下的阶段才是他每次最痛苦的时候,痒比痛煎熬。
冬至不下雪,还没开门迎客,他的电话就急不可耐地催促上工。
-“不好意思,今天订满了。”
-“不好意思哈,没有羊肉了。”
-“明天行不行?”
老金已经早早到店里收拾食材,今天的特供是红烧羊蝎子和秘制羊排。桌子都被订满,还有两桌翻台,可以预见的今夜会十分忙碌,可是他伤在后背,不好发力,冬至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张祎宁怕是来不了,杜文新紧急摇人:“今晚来店里帮忙。”
那头喧闹不止,只能辨认出一点点话音——“几点!”
“你尽快,忙完就来。”
“……没电……来吃!”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杜文新蹙眉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那家伙听没听见。
但今天老金先他一步去店里,杜文新搓搓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美食~敲锣打鼓迎接小丸子~还有铁板鱿鱼臭豆腐~
“老板!酒水单再拿来看看!”
“老板!这桌添饭!”
杜文新一边应道“来了来了”一边拨电话,要不是孤家寡人的只有冯宇,他是绝不会拨那个电话。出钱的事冯宇是靠得住的,但如果不谈钱,就全凭冯宇的心情,不论良心,因为冯宇没有那种东西。
终于,九点过一刻,门被推开。
张祎宁带着刘元詹风风火火地赶到,轻车熟路地接过食客要添水的杯子走向吧台,“他要杯冰水。”
杜文新接过,有些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张祎宁移开目光,淡然道:“老金今晚肯定会做大菜,我来看看能不能捡漏。”
接好一杯冰水,她很自然地拿过,嘴上嫌弃:“你就稳坐吧台吧,这些跑腿的我能行。”
“哟呵,人逢节日嘴里也调了蜜。”
张祎宁揶揄道:“那你怎么天天吃黄连?”
杜文新笑笑,不回话。
目光瞥见吧台一角的手机,他再次按下冯宇的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今晚应该不会过来。让冯宇和张祎宁在这里碰面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她应该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们的关系从未摆上台面过,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和形容。
少一个麻烦就多一分清净。
但现实即是如此,当你不想被麻烦缠身时你就得主动出击清理麻烦,如果放任不管,麻烦会自己找上门。
接近十点,店里的客人酒足饭饱,三三两两地离开。
铃铛不合时宜地响起,二人一鬼的目光都聚焦在门上,而后,门被大力拉开。
来人的声音带着兴奋:“还没打烊,正好。”
“你不如过了十二点再来。”
“灰灰人!”
两声同时传来,冯宇愣了一下,环顾店内一周后选择忽视掉这两个声音的主人,径直走到不发一言的刘元詹面前,饶有兴致地问:“你就是那谁?那个老一?”
张祎宁皱着眉上赶两步拦住冯宇蠢蠢欲动的手,“什么老一?他叫刘元詹。”
他脚步一换就躲过了张祎宁的拦截,肆无忌惮地伸手摸了一把刘元詹的脸,叹道:“嘶,真可惜,你要是恶鬼,我就能杀了你做老二了。”
“你!你!……”他竟然摸了刘元詹的脸!我……我都没敢摸!“放尊重点,他好歹是你祖宗。”
刘元詹嫌恶地看向那只脸畔的手,往张祎宁身后避,即使自己没有知觉,他也能感受到那人对自己带有几分嘲弄的不敬。
冯宇意犹未尽地收回手,笑道:“祖宗?明朝的是谁祖宗?”
张祎宁哑然,他要这么算的话……自己确实反驳不了。
杜文新背后的伤口又在发痒,他咬着后槽牙忍耐,略微烦躁地敲了敲桌面,“够了,都把桌子收拾干净,不收拾没羊肉吃。”
老金做的羊肉。
冯宇和张祎宁齐刷刷闭嘴,仿若刚才的唇枪舌战从未发生,你端碗,我抹桌,配合娴熟得像御用小工。
老金端着一锅红烧羊蝎子出来,吩咐道:“去把羊排和饺子端出来,蘸料自己调。”
四人一鬼挤在方桌四边,小小的方桌上竟然放着四种蘸料。
“花生酱蘸饺子?哪里的吃法?”她看着老金那碟粘稠的花生酱,忍不住问道。
他点了一筷送进嘴里,露出满意的微笑,“沙县。”
沙县小吃?
冯宇立时接话道:“这算什么,他俩都怪,杜文新还蘸酱油呢。”
张祎宁和杜文新同时回问:“酱油怎么了?”
“你俩都蘸酱油?不会吧,这桌上就我一个醋党?”
张祎宁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我蘸酱油和醋。”
“……”
“……”
张祎宁小声问旁边的刘元詹,“你吃饺子蘸什么料?”
他扫视了一眼桌上的四碗料,笑着看向张祎宁,“我空口吃。”
“……”
虽然她压低了声量,无奈餐厅实在安静,杯盘碰撞声根本压不住话音,在场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冯宇抚掌大笑:“真的,刘元詹,我对你绝对没有不敬,要我说,在场的没有谁比我更懂你。”
刘元詹也含笑礼貌问道:“如何说起?”
“你应该是拥有记忆最长的人,那位阎王他就比你少五十年的记忆,排行老二,再过来就是我了,虽然比你少了三百多年,但我称老四,就没人敢当老三。”
张祎宁感觉舌尖一烫,嘴里的羊排掉进瓷碗里,发出哐啷一声,为她的质问配足音效:“什么!你……你们能活几百年?那我呢?我能吗?”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她对掌簿的寿命产生过一瞬的疑问,可后来在迭起的变故中,她将这个问题忘在脑后了。
对面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夹起一口肉吃下,没人接话。
张祎宁虽然扯起唇角笑了笑,但她的声音难掩失落,“是秘密?不能告诉我吗?”
片刻后,冯宇放下筷子,喝了口啤酒,是他引出的话题,那就由他来说好了,反正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我来说吧,你撬不开他俩的嘴。这里要先搞清楚一个定义,什么叫‘活’?”
张祎宁张张嘴,欲言又止,她想说有肉身有思想有挂碍就叫活,但细想又觉得冯宇口中的“活”肯定不只如此。
冯宇没等她的答案,自顾自地说见解:“我们跟你们一样,寿命上来看就是普通人,七老八十而已,更常见的活不到知天命,你知道的,我们有宿敌。但我们的记忆是延续的,上一世、上上世,当这些记忆被保留,‘我’的概念得到强化,你就会觉得自己没死过,一直活着。”
“哦——”张祎宁认真地听着,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这一世你是二十几岁,但实际上的这个‘你’,已经有……六百减三百多,有两百多岁!”
冯宇满意地点头。
“冯宇是你这一世的名字,还是?”
“这一世。”
张祎宁看向杜文新和老金,问道:“你们呢?也是这一世的名字吗?”
杜文新将羊排裹满辣椒粉,说道:“代号而已,用这一世的免麻烦。”
“喂——”杜文新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羊排就被老金抢了过去,老金把他裹了五分钟裹得严丝合缝的辣椒粉全都抖掉,再放进他碗里。
“不是?你明明看着我裹的辣椒粉,不早制止?”
老金看向张祎宁,沉声道:“我就叫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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