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恍容见她进来,起身行了个礼。
他今日找陛下,其实是心里还是放不下昨日的事情。
陛下不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但自己到底做了她几年老师,多少还是有些明白她为人的。
一夜之间,陛下就成长的这么快,他心底真的不会起疑吗。
江恍容当然希望她能成长起来,做一个好皇帝,但他也偶有私心,陛下还要靠他时,他难得感到受重用,这是他不愿舍弃的。
更何况,陛下谋算见长,但不知为何,看着竟有些捉摸不透的模样,让他既心惊又怀疑。
当然,谁都不会想到冼行璋壳子里换了人,他只是觉得陛下或许压根不信任他,对他有颇多隐瞒。
这个想法,徘徊在他心里,让这个迂腐的老臣难得的感到危机。
冼行璋见他起身,又对着她欲言又止。
是不知如何开口吗,那就不要开口了,毕竟说出口的话很难收回去,她看向好喜吩咐道:“来人,扶司空坐下。”
见江恍容面色有些挣扎,她安抚地开口,“司空是朕的老师,岂有朕坐而司空站之礼,司空要说什么尽管开口就是,可不要太过劳累耗费心神。”
见她自然地开口,笑意深深,好似话中有话。
冼行璋已走上台阶,缓步坐下。此刻江恍容站而冼行璋坐,但或许是因为台阶的缘故,竟让江恍容不由得微微仰头。
江恍容内心挣扎了一下,深吸口气,按下原本要说出口的话。
转而说道:“陛下见过君后了,以后不若多去后宫,子嗣丰裕对我朝也是幸事。”
听到这话,池钺暗自皱了皱眉,江司空着急忙慌地跑一趟,就是为说这种事吗,可这事也不该他急啊。
冼行璋倒是没什么意外,毕竟自己已经提点他了,他但凡聪明,就不会继续做些伤君臣情分的事。
只是这话题转的,也是为难他了。
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回了句,“此事不急。”
“世祖曾言我朝帝王不可广纳后宫,女帝年满十八之前也不可纳后宫。朕遵先帝之遗命,此时已纳后宫便是破例了,再不可违背世祖遗令。”
江恍容本就是随口一句,此时自然顺从地同意,还赞陛下恪守祖宗礼仪,又尊先帝,实乃大孝。
寥寥几句后,他便请辞离开。
他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看似莫名其妙,但他已经明白冼行璋的意思,自然不会再去摸老虎的胡须。
接下来几日,于氏大部分族人被清理干净。
这次被拉下马的官员虽有十几个,但身居要职的不多。聪明人都持观望状态,对新帝态度暧昧,模棱两可,冼行璋也不在乎。
面对朝堂部分职位空缺,她在朝会上直接放下个重磅炸弹。
下令加恩开科举,此话一出,朝臣中大多都坐不住了。
虽说科举多是寒门子弟,上面些的官位都是世家垄断的,但他们也不曾满足,毕竟蛋糕就那么多,分别人一点,哪怕不多,那自己也少吃了。
天和殿外殿,百官持笏板,皆面面相觑。林氏、王氏等世家大族出来的官员,都跟自己人交换着眼色。
他们当然不愿,但也不想做第一个出头的人。
僵持中,第五泰率先出列,他为人刚直,讲话不爱绕弯子,直截了当地支持帝令,言陛下仁心后便退回行列中。
百官:!群众中有叛徒!
但是第五泰到底是二品官员,又是几代都是孤臣皇党,他们虽然恨得牙痒痒,但其实也没太意外。
但第五泰不是唯一一个,于听潮、齐孟等人紧跟其后。
这样的状况显然不利于世家,已经世家出身的官员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林氏一官员正想迈开腿出列,被身旁的林侍中拉住,他不解地望去,见对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又向最前面二三品的官员投去目光。
这些老狐狸可比他们狡猾得多,他们中绝大部分都是世家出身,可从女帝开口就一直老神在在地低着头,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他们林氏高官少了,但单看王氏,一个个的把自己当透明人,他们林氏虽然没有领头人,但照猫画虎还是会的。
冼行璋见下面的人这么老实,竟然没有一个“聪明人”跳出来,她眼眸沉下,笑意不减,便一锤定音。
百官刚刚都没反对,现在自然是齐赞她仁德爱民。
她看向身着紫袍官服,一双狐狸眼垂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寻英。
“寻爱卿。”
一道温和地嗓音响起,寻英立马回神出列道:“臣在,”他垂首恭听。
“国库现在可充裕否?”
“禀陛下,国库已满六成有余,秋收之税还未收全,按进程,各地税收将于十月上旬齐备交京。”
“既如此,便下令,朕继位后一年全国各郡税收减半,各地备好粮仓,若有雪灾,及时上报,一定要严加管控,好叫百姓过个好年。”
寻英弯腰领命。
按例,新帝即位后要广施恩德,这也是收拢人心的必要手段。
可自先帝起,国库渐虚,本来到她时做不了什么大动作。
幸好有于氏跳出来,解了燃眉之急,于氏主脉旁支不少,养的可谓富贵流油,也是狠狠喂了国库一口。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于氏呢。
傍晚,迟了一些出发的两国使者终于启程。
燕国走在前,跟周朝间隔约半个时辰,他们关系可不好,虽然路有一半重复,但从没想一起走。
离开南都,车队旁还是有名为护送的禁军,但到底是没了被时刻监控的危险。
周朝使臣接到探子传来的消息,立马上了周章知的车轿。
听完探子说的关于女帝的动作,周章知还是侧头看着窗外,眼神没什么起伏。
南方的景色还是与他们周朝大不一样的,这边的树叶还是绿色,也还不冷,不像他们都城在的清河郡,秋末就冷的可怕。
听说南方冬季也冷,是深入骨髓,附骨之疽般的冷。
他饶有兴味地想着,以后攻下南方后,他倒是想试试这种感觉,应该别有一番趣味。
使臣还在讲女帝的坏话,见殿下左耳进右耳出,又气又无奈,叹口气喊他。
“殿下?殿下!”
周章知回头,一眼就让对方噤声,他微扬下颌,示意对方下去。
使臣心有不甘,但到底不敢忤逆,车厢内只剩下周章知和马蔡玉。
见殿下望过来,马蔡玉吞了口口水,捧着记了信息的信纸道:“……她想收拢权柄,世家之间虽纷争林立,但也不会遂她的意。不止我们的人这么想,连南朝许多世家也如此觉得,南朝立女帝已是倒反天罡,现在竟扶一个还不经事的女子上位,简直仳鸡司晨。”
他本是不带情绪,但观念仍在,说着说着,也拐到对女帝的批判上。
毕竟在他看来,启南朝就是胡来,出了这么多个女帝,现在还是个小娃娃也让上位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难怪启南朝近年来势弱,连沿海的好多郡都压不住了。
但等他说完好一会儿,周章知都没理会他,只让他下去。
周章知看向只剩隐约轮廓的南朝都城,轻轻重复了一遍,“仳鸡司晨?”
说完勾起抹笑,一个女子尚且坐上皇位,自己还不如她,有何可瞧不上的。
更何况,她看上去比自己预料的有谋算多了,从那宴席上出乎意料的筹谋上看,她可并非蠢货。等他上位时,希望这位女帝还能稳住南朝局面吧,可别太快出局了。
……
齐府内,一个尚在垂髫之龄的女娃娃正跟着奶娘玩闹,听到管家伯伯的声音,她一下回头,就见高大的父亲向她走来。
女童弯起圆眼,笑着扑过去,“阿父,阿父。”
齐孟一弯腰就将她抱起,顺手往上抛了一下,又稳稳接住。
怀中的女儿便高兴地咯咯笑起来,齐孟的眉眼也柔和下来。
他示意管家和奶娘下去,带着女儿进后院大厅准备用饭。齐菡摸了摸父亲长出来的胡茬,乖乖地关心他。
“阿父长了好多胡胡,这几天很忙吗?”
她阿父一直都很忙,但是以前每隔两天,到晚上就会回来,不过这一次,她已经五天没有见到阿父了。
她很想阿父,但是阿父是要做很多事的,她不想让阿父担心也不好意思,所以她只是偷偷想,不会告诉阿父。
齐孟很耐心地回答女儿:“阿父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做好了,阿父以后就能给菡儿更好的生活,菡儿别担心。”
齐菡不知道更好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她才五岁,但她听完还是仰起头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圆圆的眼睛显得特别可爱。
等吃完饭齐孟就带着女儿回她房间,给她按好被子后才离开。
他这几天确实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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