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瑶岂会束手就擒?她并非单刀赴会。
无需她发出讯号,院外早已潜伏的数名黑衣死士,他们挥刀而出,刀锋直指院内金吾卫的咽喉!
眨眼间院内已乱作一团,她趁机提气,飞身上了墙头,立时听到身后那位金吾卫头领厉声急喝道:“快追!”
取图本就凶险万分,此事她早已清楚,只是未料到敌人竟来得如此之快。
她怀揣着图样,向着藏身处所在的道政坊逃去。还好这些时日她借着“闲逛”之名,将这长安城中的路径摸得一清二楚,只是,要甩掉身后这些紧追不舍的金吾卫,也并非易事。
事发突然令符瑶亦有些措手不及,此刻她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只觉得这金吾卫……该不会,是那妇人引来的?
当时,她说自己可保他一人安然脱身,杜宏却未露出半分焦急之色,看来他并不急于携旁人同走。
可倘若今夜他北逃了,这宅第之中的其余人却逃不过大梁朝廷的惩处。
杜宏定是早已将父母子女等至亲之人先行一步调离了。作为他的妻妾,那妇人定能察觉出其中端倪,她若告发有功,总比为其夫所累丧命要好。
只是,纵然杜宏叛国一事铁证如山,他仍是大梁的七品官员。竟不经审问,便以强弩径直射入房中,将其格杀。这般残忍、不留活口的手段,当真是禁军所为么?他们怎敢做这种事?
到了道政坊,符瑶潜入一处作为藏身之所的民居,郑澜已在此处等候多时。
郑澜身着与符瑶样式相同的夜行衣,手中拿着一盏烛火,见符瑶到了,忙问:“图样到手了?”
“在这。”符瑶自革囊中取出卷轴,将其摊在桌案上。
经由入潢[1]之法染过的纸张上,绘着一架弩机。此弩的样式,与符瑶在军中所见的制式全然不同,看来传闻无误,这当真是一份无价之宝。
她将书卷继续向后展开,其上果然是详尽解说其中每个部件如何打造的图样。可展至最后,直到卷轴尽头露完整的檀木书轴,她才发觉不对劲。
“这图,怎只绘了一半?”
郑澜发现了其中问题,“发生了何事?莫非是那杜宏有意藏匿了下半卷,以作保命之用?”
“他死了。”符瑶快速向郑澜解释了杜宅之内的变故,郑澜此问,如今已是无从解答了。
“仅有上半卷么……”郑澜沉吟半晌,“也好,总归是得了一半。届时遍寻天下的能工巧匠,说不定能将后半卷推演出来。即便不成,只要不令旁人得到完整的图样,也算是可以接受。”
符瑶也是这般想的,她收起卷轴,欲交予郑澜,让她寻一更为隐秘之处藏匿。
然而,这念头方才升起,街道之上便传来了金吾卫杂沓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他们强行闯入民宅、大肆搜检的声响。
郑澜将符瑶持着图样的手推了回去,神情凝重道:“按计策行事,我引开追兵,您稍后自寻良机带着图样离开。”
按照计策,倘若符瑶陷入险境,郑澜便是她的替身。
说完,郑澜便利落地自窗口跃下。没过多久,街道之上便响起了金吾卫的怒喝之声:
“在那边!”“快追!”
引开追兵,自然是九死一生。符瑶望着郑澜离去的方向,心中暗叹,但很快便收回了这多余的心绪,预备寻机会离开。
唯有将这图样护好,才是对信任自己的下属最好的报答。
又等了片刻,待到金吾卫的嘈杂之声总算远去了,她才隐匿身形,自窗口跃入小巷之中。
如今之计,是去往位于西市左近的另一处藏身之所?还是去鸿胪寺的四方馆寻孙衡?抑或是返回她位于通化坊的宅第?还是,干脆设法躲藏,待到天明,自春明门出城,径直返回魏国?
可倘若她只带着这半卷图样回去,赏不一定有,责却不知有多少:一旦她就此离去,便无异于代表魏国与大梁撕破了脸面,这半卷图样,还不到能将功抵罪的地步。
前三个去处皆在城中或城西,她不再多想,决意随机应变,先朝西面行去。
夜已深,东市自是早已闭市。她猫着腰,自巷中悄然穿行,见四下无人,便稍稍松了口气。
可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符瑶只闻背后有刀锋破风之声,她立时向前闪避,却未能避开。
磨得锋利的精铁刀刃划开了她的软甲,刀尖直入血肉。
她只觉背上一阵麻木,随之而来的是火燎般的剧痛,自背心直窜而上。
还好符瑶凭着本能挡住了敌人的第二记杀招,这才勉强保住了一命。
她在地上翻滚一圈再躲一招,旋即起身。只见眼前攻击她之人,身材魁梧,身着明光铠,不是旁人,正是在杜宅院中见过的那位金吾卫头领!
这瞬间符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郑澜失手了?
她余光扫过街巷两侧,却并未见到其他追兵,唯有眼前这名魁梧的男子。
“我猜得不错,那般轻易现身,果然有诈!”
“……”符瑶不敢回话,她不能被对方记住声音。
果然,那金吾卫头领,也无与她闲聊之意,他手中长杆陌刀立时挥斩下来!
符瑶连忙闪躲,但背上伤势过重,令她难以集中精神,步履也慢了许多。本该能轻松避过的一击,却还是被刀风擦过了手臂的皮肉。
这名金吾卫,心机深沉,武艺亦不俗,竟是选择独自埋伏等待……也不知他自道政坊开始,已尾随了自己多久,方寻得良机将她重伤。
符瑶咬着牙,应对着那金吾吾卫的猛攻,只觉得手中的剑愈来愈沉,愈来愈慢。背上的刀伤,未曾包扎,鲜血早已浸透了衣衫,她只能勉强应付着对方的招式。
不能再这般与他缠斗下去了,她身形不住后退,而后趁着他大刀挥下的一瞬,脚下一点,向后急奔而逃!
符瑶此番拼死一搏,短时内的确甩开了那金吾卫一段距离,可大约是因失血过多,她只觉视线有些模糊了,只顾着奔逃,却未曾留意方向。
待到她意识到自己竟是朝着北面走了时,脚步已越来越重,待行至崇仁坊西侧的长街之上,身后之人已追了上来。
“束手就擒罢。”
金吾卫头领的陌刀刀尖,直指眼前蒙面女子的咽喉。
他看得出来,这贼人武艺高强,倘若正面与相斗,自己必败无疑。但眼下,她既已被自己偷袭得手,便已是强弩之末,此刻怕是连握剑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确如那金吾卫所想,符瑶背倚着皇城高大的外墙,她左手用力,撑着墙壁,方才勉强能令自己不至倒下。
无论如何,她不能死在此处。
符瑶咬着牙,强提一口真气,竟是翻身,跃入了身后的皇城之内!
东宫,丽正殿。
李怀麟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并非身处皇城之中,而是在一片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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