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施无畏每日勤勉,剑术日益精进,灵力一日比一日强劲淳厚。这样下去,最迟明年,他便将有与衢九尘一战之能。
楮知白日日陪他,只不过,施无畏从不和他说话。常常是楮知白在下面自说自话,施无畏在上面充耳不闻。少年醒了便练,累了便走,出发时不叫他,不练了也不会说一声,收了剑就走,没有片刻停留。
雨季过后,天方大晴,施无畏早早砍了十根大而粗壮的竹子,扔到两人院中。楮知白这厮当没看见,施无畏不做,他也不做。气得施无畏怒气冲冲去找二师兄告状,白松水脾气好,舍掉睡眠时间,主动承担起帮那人做床的任务。床做好的当夜,施无畏将那人铺盖全卷一起扔到新床上。不仅如此,他还将床拖到一楼,那个四面透光只有一面屋顶的地方。
楮知白也不是个会哄人的,床在哪儿,他就睡在哪儿,不解释,不质问,也不多说。颇有种斯是陋室唯吾德馨之范。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又过了半月,此时已是六月底,七夕节就要到了。
天上宗有个传统,每年七夕,这个万民欢庆的节日,他们都会筹备一个游戏,叫天河夜话。顾名思义,它的主要特点,是说话,并且,要说实话。单说游戏,其实很简单,它最有趣的点,在于以游戏的方式,来挖掘你最想知道的秘密,满足人内心深处的猎奇欲望。提问者的戏虐与兴奋,回答者的害羞与窘迫,围观者的好奇与窥探,三方之间形成一种巧妙的氛围,身份互换,关系逆转,问出来的东西,往往令少男少女一夜无眠。
由阵师望霞月备阵,几位参加者各付出一些灵力,以保证阵的维持。参加者坐三叶栾笼,间互有阵屏隔开,围坐一桌,既看不见身边对面坐的是谁,也辨不出提问者声色。阵的中心,有一圆盘,圆盘盛水,水上浮一银针,针有粗细两端,粗端提问,细端回答。答者不可说谎,否则阵灵会对他作出惩罚,按往年的惯例,一般是左右各打一巴掌。可千万别小看这两巴掌,王逸少去年因为说谎,脸被阵灵扇成了猪头,足足过了一个月才消。一轮提问过后,阵灵会重新调换位置,防止参加者猜出身边人身份。但是,假使你实在是不愿透露心中所想,又怕挨打,那便只能通向最恐怖的那条路——提问者对你发出指令,他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你没有拒绝的机会,并且,做的时候,所有参加者都能看见。所以,会一块儿玩这个游戏的,一般关系都极好,能从提问者口中发出的指令,一般都极其变态。
例如:去年,叶道卿命令施无畏夜虏师尊并强吻他,施无畏照做,后喜提一顿暴揍。王逸少叫吴千颂只用破布包屁股,在小镇最繁华的地段站了半个时辰;前年,一向最注重形象的花岁声,画上大花脸,翘屁股拍手在众人面前学了驴叫。文静如望霞月,那夜脚踩木桌,抱着铁杆跳舞;大前年,白松水在众好友指导下,成功亲到一只正在食槽里进食的肥公猪的嘴。王逸少扮女装闯青楼,被一位壮汉当作姑娘抱进房间险些失身。至于叶道卿嘛,运气太好,一个游戏玩了三年也没轮到她出糗。正因如此,大伙今年可都期待着叶小姐的表演。
夜幕降临,衢九尘与北姑和往年一样,携赏天桥,共度良夜,不与众弟子玩闹。几位少年理解人夫妻需要私人空间,象征性的邀请了一句,被拒绝了也不多说,笑笑便走,离开前还顺带祝两位长辈七夕愉快。
楮知白不太了解这个游戏的规则,问施无畏,少年一见到他就立马画传送阵跑了,不想搭理他,剩下几位,叶道卿素来看不惯他,他亦不想给自己找不快。王逸少忙着陪花岁声采买七夕物什,白松水自那晚过后,每日都与望霞月混一起讨论阵法,吴千颂是智障,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楮知白干脆摆手让他一边玩去。
今年天河夜话的选址是后山环崖中间的那一块,额,空地。不知哪个变态提的意见,阵居然开在天上。四面环崖,底下是一片天然湖泊,上空繁星点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神仙开会呢。
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变态一定不是施无畏,他恐高。除此之外,还能再排除一个,看那人冷静严肃的面庞下方抖成筛子的腿,他估摸着也恐高。
阵已开启,到了几人,陆续都进了阵。
楮知白看着平静,实则早被脚下离地万丈的悬崖吓破了胆,非是大家不愿替他附上灵力,每当其他弟子帮楮知白将那笼点亮时,施无畏都会立马不辞辛劳地将笼给灭了。
王逸少来得不算早,老远看见几处亮笼中唯一的暗色,不禁揶揄道:“呦,还没和好呢!”
嘴上嘲笑他,行动却很快,大方地将自己灵力给那人用。有了灵力,笼亮了,楮知白便看不见下方深渊。
这一次,施无畏罕见地没有担起灭灯使者的重任,放了那人一马。
叶道卿姗姗来迟,等大伙都到齐了,她才注了灵力,加入阵法。
伴随一阵童音,八人落入一簇三叶栾笼,笼壁主粉,绿色脉络从笼底一直延伸到笼顶,笼有三室,每室长一黑子,游戏开始后,黑子呈现蓝、绿、红三色,红为答者,蓝为问者,绿则为旁观者。参加者将随着身份的转换在三室穿梭。
“人已齐,那我们便开始了!”
一位红衣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头戴绿花簪,眼点梅花妆,脸敷惨白色,双耳挂蓝色半身长流苏,脚不着履,不似阵灵,像鬼魅。
只见她半倚圆盘边,手指轻点水面,漾起一圈一圈涟漪,圆盘亮起金光,银针开始转动,速度加快,加快,最后,楮知白处亮起红灯,同时,叶道卿转入蓝色栾室。
阵灵一个翻身,斜坐在楮知白栾室的灯上,折扇捂嘴,发出一阵娇笑,“呦!今年来了位貌美公子!”
她这一说,大家立马心知肚明——今年第一位倒霉蛋是楮知白!
阵灵拉下半边眼帘,眼珠朝下,佯装侧耳细听,后一副恍然大悟模样,笑眯眯道:“今年的问题没有新意啊!”
她前倾着身子,脸几乎要贴在楮知白下巴上,附上那人肩膀,柔声道:“小哥哥,掌灯人向你问话。”
“你喜欢施无畏么?”
楮知白不想她靠近,后退两步,脸上一派冷色。
阵灵撑着下巴,一双细眼目不转睛盯着那人,“仔细回答,说错了可是要挨打的!”她侧目甩扇,一股黑气随风而去,卸了一处三叶栾笼禁制,笑道:“王少,本阵灵允许你说话,请你向这位小哥哥描述一下被扇的感觉。”
突然被提起,王逸少感到自己的脸又开始痛了,恼道:“你特么有病吧!”
闻言,阵灵敛了笑容,眯眼吐槽道:“没礼貌的家伙!”
楮知白在心里思考了许久,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对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确定,他不清楚阵灵对喜欢这个词的界定范围。若随便回答,这是对施无畏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脸的不尊重。更重要的是,他怕施无畏因此恼他,从此以后更加不想和他讲话了。
阵灵伸长腿,光明正大用脚趾头在楮知白腰带上蹭痒。“小哥哥,想好了吗?”
楮知白后退一步,问道:“除了接受惩罚,还有别的选择么?”
阵灵一脸可惜模样,一本正经道:“没有了哦。”
楮知白深吸一口气,选择回答一个可能会让少年不那么生气的答案。
“喜欢。”有些犹豫,不算肯定,但清清楚楚。
阵灵将手掌放在耳边,大声道:“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呐!”
阵灵使用扩音术法,一时间,整个天下山都能听见那人声音。
楮知白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喜欢。”
声音在山谷中荡了一圈又一圈,一遍遍回音传入众人耳中,施无畏不自觉低下头,手搭在膝上,眼中情绪难辨。
阵灵拨开团雾,让刚刚的表明心意者和少年有了面对面交流的机会,阵灵用扇子敲敲少年脑袋,“听见了吗,施无畏,我允许你发表一下此刻感受。”
方才听见问题时少年脸便红了,现在听见答案,脸更是胜过新娘红妆,红里透红。
许是今夜风大,又许是想到什么伤心事。施无畏红了眼,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低吼:“滚!”不知是说阵灵还是楮知白。
阵屏开启,将两人再次隔开。
为了缓解氛围,阵灵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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