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坤宁宫。
裴皇后正在佛堂深处礼佛,她口中念着佛经,白皙的手转动着佛珠。
“何事?”裴皇后双眼紧闭,潜心礼佛。
她跪坐佛堂,佛龛上摆放着一尊佛像。
她拜的从来都不是这座冷冰冰的佛像,而是在这佛像背后那一块梨木。
“娘娘……”彩珠从门外进来,将大殿门关上,她贴在裴皇后的耳侧,低声细语的说着。
闻言,裴皇后的双眼在一刹那之间睁开,眸中满是冰寒。
但是很快,眸中的冰冷便渐渐消融,她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裴皇后得知了皇帝的举动,像是被抽走了生气,她跪坐在团蒲之中,神色淡淡地说道:“下去吧。”
等到这大殿之中,只剩下她一人。
裴皇后叹息着说道:“那白狐裘和海棠金钗,本就是王家之物,罢了。终究是沅芷她所托非人……”
锦都城,沈家,七星院。
沈墨一身玄色衣袍,坐在书案边,少年面容冷峻,窗外的月光缓缓洒落,却也不及他容色俊逸,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沈墨看着从江湖中传来的暗报,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当年定北王一案有关之人。
有一人,也许还有活着的可能。
或许他的手上,有能够为定北王翻案的证据。
沈墨想要为父亲翻案,想为当年枉死的定北军申冤,他想不惜一切代价,誓要让当年作恶之人付出代价,以此来慰藉当年无辜亡去的冤魂。
探子查到的消息,那人正是药王谷谷主,隐姓埋名藏匿多年,沈墨有急事需要前往药王谷一趟。
药王谷乃是江湖门派,门中子弟避世多年,谷中的医者已经多年未曾出世了。
他此去,未必能找到药王谷的真正所在地。
沈墨看着从澧南传来的暗报,面色清冷,心中却是隐隐觉得……
这锦都城怕是要变天了。
这样腐朽的王朝,不知何时会如同腐朽的枯木,轰然倒塌……
如今昏君当道,贪官污吏横行,世家大族阻断科举,就连这南祁的暗探也能随意的深入东曌腹地。
沈墨修长的手指弯曲,在书案上敲了敲。
藏在暗处的暗卫立刻进来,单膝下跪行礼,恭敬道:“主子。”
郁离是他手边最得力的人手,虽然话唠,但武功不差。
沈墨淡淡的开口吩咐:“郁离,我有要事要前往药王谷,你前去暗中保护阿昭。”
如今银陵城中已经有了敌国的暗探,焉知还会不会有外邦的间谍?
阿昭入朝为官,走的每一步棋都是险棋,可却招招致胜,他心中担忧,却不会阻止他。
沈墨很清楚,阿昭本就该是九天之中翱翔的雄鹰,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将他囚困在自己身边。
可他实在放心不下,只能暗中派人去保护阿昭。
郁离抱拳,恭敬道:“是。”
郁离在心里暗暗吐槽:既然舍不得小公子,为何还要将人越推越远?
窗上的风铃微微响动,竹子之间相互敲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动听声。
沈墨将书案上的东西合上,抬眼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我来的不巧了。”沈煜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唇角带着一丝笑意。
沈大公子一身青衣,腰间束带的点缀着珍贵的和田玉,少年白皙如玉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子中。
沈煜面若冠玉,身上的气质皆是温和,他总是眉眼带笑,仿佛待每个人都是和和气气。
沈大公子喜着文人的宽袍,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水莲玉簪束起,眼角下用笔墨浅浅勾勒着一朵冰清玉洁的水莲花。
他眉眼如画,唇角带笑之时,让人感觉仿佛春暖花开,又像是坐在宽阔无边的土地上仰望苍天明月。
沈煜将食盒之中的桃花酥取出,放在沈墨的书案上,“你我兄弟二人,许久未曾见面,特意带一盒桃花酥来,与你把酒言欢,秉烛夜谈。”
沈墨:“……”分明昨日才见过。
沈墨目光落在书案上的桃花酥,脑海中最先想起的是,三年前和阿昭在白皎城度过的岁月静好的日子。
可是转念一想,当年因为一盒从宫里带出来的桃花酥,害得沈煜如今体弱多病。
甚至有大夫断言,沈煜此生活不到及冠之年。
沈墨微微叹息,“我不喜甜,你也不喜,何必让小厨房做了这些来?平白浪费。”
沈煜眉眼带笑,饮了一口手边的茶,“是来给你送行的。”
沈墨曾经承诺过,会尽力为沈煜寻找医治的法子,也许在药王谷能找到使他痊愈的办法。
但话不能说太满,沈墨还是提前说清,“我此行未必能找到神医,但为了你,我会尽力而为。”
沈煜低头抿茶,“如此甚好。”
沈墨如何看不出,沈煜早已知他明日便会启程前去药王谷,不过是为了提醒他,记得拐个神医回来。
幼年时他们都最嗜甜,只是后来过得太苦了,倒也没那么喜欢吃甜食了。
沈煜突然开口说道:“若是我活不过二十,我要他给我陪葬。”
“他”指的自然是永封帝,上官长行。
他眼眸之中闪过狠绝,这些年重病缠身,他就连参加科举,入朝为官都无法做到,只能躲在背后搅弄朝堂风云。
凭什么害了他,使得他沦为一个半废人的永封帝,那样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却可以享受万民朝拜?
而当初衷心耿耿,扶他登上皇位的定北王,还有定北王军却要被打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为什么他已经是皇帝,已经拥有了后宫佳丽三千却仍不知足?
还要玷污臣妻!
幼年时,沈煜曾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自缢而亡。
懦弱的无能的父亲无法为母亲复仇,不断的疏远母亲,憎恨他们,最后父亲选择了疯疯癫癫的出家。
沈煜也因为太后赐下的一盒桃花酥,彻底沦为了一个病秧子。
他实在是心有不甘,若上苍真的……如此不垂怜他,那是皇天后土所设置的规矩,他沈煜也想破上一破!
纵是与天相争,又有何妨?!
沈墨举起手中的酒杯,往沈煜手中的茶杯轻轻一碰,“我纵是倾尽全力,也会为你找到医治之法。你不会死,也不能死。”
沈煜眼中的狠绝和冰冷一瞬间崩塌,他目光与沈墨对视,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认真和坚定。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珍重。”
沈煜心中隐隐有些触动,面对这样的人,他的内心深处选择了信任。
从小到大,沈墨都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让人无比心安。
可是沈煜也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旁人身上,年幼时,他曾经将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在那个无用的父亲身上。
然而事实证明,无用之人终究是无用。
即使他寄托了再多的希望,也只会是似水东流。
沈煜低垂着眉眼,沉默了许久,让人看不清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静候佳音。”沈煜恢复了往常的贵公子模样,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疏离。
他愿意再给沈墨一些时间,让他能够为定北王,还有那九万定北军洗刷冤屈。
可是他等不了多久,三年之内,若是他的病情还不能有所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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